附近几个村庄没有买到马,丁若元边打听边走,不知不觉已近大路,终于有马车过来,是几人合租去往岳州的。
丁若元拦住车夫,问能不能让我们暂坐一阵,到了前面枫泊驿站便走。车夫能多赚钱,自是答应,但车上的人嫌弃我们一身泥渍,不肯同意。
眼下我是赵六,就须得有赵六的行事风格,不过有丁若元在一边,这个恶人我能不做就不做。
果然,他“砰”的一声,不知从哪摸出一柄短刀,一瞬就打在了车厢里边。
“让不让?”他淡淡道。
满车人僵愣片刻,而后点头,齐齐挤到一起,给我们空出了两个位置。
一路沉默,丁若元凶神恶煞的坐在我旁边,我握着树杖,没什么表情。
下车之后,他直接抬脚走了,车夫拉住我想要些车钱,我眼一瞪:“车钱是什么?”
车夫弱弱的松开手,我拍了拍衣袖,扬长离去。
枫泊驿站是清州最后一个驿站,再南下就是曲南境内了,驿站四通八达,我想去南州,要去的是天下闻名的萧妃官道。
夕阳落日,云上余晖斑驳,碎为一片一片。丁若元去车马行雇车,我在一家布坊里买了双鞋子,换掉脚上冰冷潮湿的靴子,而后找到一家露天茶肆。
四周热闹繁盛,我要了些白糖糕和桂花酒,隔壁桌的几个食客在为朝银,铁器,和盐田粮食争论不休。
过去很久,丁若元还没有回来,我想了想,伸手招来伙计,同他形容了一下丁若元的衣着容貌,等下他会来此寻我,就说我去寻他了。
伙计点头称记着了,我起身离开,临走前一顿,回头瞪他:“我跟你形容的你可要记清楚了,不要到时候吩咐错了人,我要是和他错开了,我回来拿了你的脑袋!”
伙计一愣,打量了我番。
我眉眼一厉:“看什么看,眼珠子欠挖啊!听清楚了吗!”
他翻了个白眼,点头:“嗯,清楚了。”
“你表现好我自有赏钱。”我道。
我转身走开,听到他在身后呸了一声:“什么人啊这是,就差没在脑门上长个鼻孔了。”
我并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商铺后边,以堆满杂货的板车为挡。
人流密集,肩摩毂击,大约一炷香后,终于看到丁若元牵着一辆马车在附近找我。
我撕掉脸上的假胡子,绕商铺后边的小路打听到了车马行。
浓郁的马尿和汗臭扑面而来,我往现在相对人较少的几家走去,形容了一下丁若元的样貌,隔壁光膀子的大汉边用巾帕擦着脖子和肩膀,边走来嚷道:“你说那个脏兮兮的白面小子啊,刚走了,往那去了。”
“那边吗?”我伸手轻指。
“对,就那。”
我点了点头,又好奇道:“那他租到车了吗?”
大汉哈哈大笑:“直接给买走了,南州那边出事了,我们不租车了,只给卖。”
“卖?”我皱眉,狐疑道,“你们没为难他吧。”
“可不是我卖的,”大汉指指另一家店,笑道,“那边,刘老瓜给卖的,他脾气性格挺好的,为难他干嘛?”
“他有没有说奇怪的话?”
“能有什么奇怪的,挺老实的一个人啊。”
“没有吗?”我一笑,道:“那就好,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有些不放心,我这弟弟有些笨笨的,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我这就去找他。”
我回头往茶肆方向走去。
快近时,有所感的抬起头,丁若元牵着马车,一脸阴沉的看着我。
我微扬眉,若无其事的过去,抓着车厢往上一跳:“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