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大怒,回过头去:“够了!我们要真想害人,还至于被你们追成这样么!”
“少废话!”其中一人拔剑就刺来。
烛司迎去,我不再拦她,松开了手。
“你要来给我解馋的吗。”鬼童奶声奶气笑道。
我轻轻重复他那日的话:“你和十巫,不共戴天。”我看着他,“是不是只有十巫可以看到你?”
他仍笑着,没说话。
我问:“那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他笑着:“在此之前我已久未见到十巫了,你是一百多年来的第一个,我都要以为你们死绝了。”
“你如此痛恨十巫,他们怎么害你了?”
“哈哈哈哈哈……”他蓦然尖声狂笑,我捂住耳朵。
他越笑越开心,神情却与笑声不符,满是凄苦之色,最后流下了眼泪。
“短命鬼!”烛司这时叫道。
我回过头去,她被困在了剑阵中,怒道:“你自言自语干什么,快跑!”
我忙过去:“你们……”
“别过来!”烛司气道,“你快去,你走了我能脱身,你在这我还得带着个你,快走!”
那些弟子面面相视,想要撤阵,被烛司死死缠住:“快!”
我转身就跑,回头看向那个鬼童,他止了笑,冲我大叫:“十巫终会有报!吾已看到,不远矣!!”
甬道极长,满是他的回音。
“断头挖心,烹煮凌迟,油炸火煎,魂飞魄散,八荒皆消!以祭我大胥亡国之恨!十巫必得此下场!必得此下场!!”
我闭上眼睛,不愿去理会,加快速度。
跑了许久许久,终于能听到些刀剑交击的动静了。
光线逐稀明亮,两边的纱幔高高飘起,甬道口的石阶下,一个女人支在膝盖上,托腮坐着,听到我的脚步声,她远远抬起了头。
我止住了脚步。
她站起身,十分纤瘦,衣衫还在滴滴淌水,身下满是水渍。
因为疾跑,我的胸口猛烈起伏着,我伸舌舔着干燥的唇瓣,缓步走去。
她微微一笑,迈下石阶,灵动瞳仁里眸光百转,出声道:“月牙儿?”
我看向地上的水,再看着她的这张脸:“我若淋成这样,我会马上拧干。”
她笑道:“可那样,身体就不冰了。”
到我跟前三丈处,她双手端举至鼻前,两膝依次跪地,冲我俯首叩拜:“薇兰见过牙儿姐姐。”
我一愣。
她直起身子,跪坐在地,双目凝在我脸上,衣襟处血渍鲜红。
她莞尔道:“我们月家的血果然好用,我只消吐几口血让他们闻到血气,再装得羸弱点,什么话都不用说就妥了。”
我愣住:“你,你是……”
“我叫月薇兰。”她看着我,“牙儿姐姐可还熟悉?”
我略一皱眉,上前去扶她,她抓着我的手腕爬起,退开一步:“应该是不认识了吧。”
“你认识清婵?”
“谁?”
“你为什么会戴着这张面皮?”
她一笑,伸手抚脸:“月家女子不得生育,月家儿郎皆娶外来姑娘,虽说月家女子仍是漂亮,可到底不及血脉纯正的族长嫡系,我不过想试试牙儿姐姐这张闭月羞花的脸蛋,可否?”
饶是我再笨也听得出这话里满是嘲讽,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还给我。”
“煞费苦心才得来,还你?”她看着我,眼眸微冷,“但牙儿姐姐手段了得,名声在外,不如你来试试能否夺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皱眉,“你是月家人,我们便是亲人,你何必这么阴阳怪气?”
“亲人。”她又退开一步,冷笑,“不敢当,自小我爹娘便教我,见到族长家的牙儿姐姐要听她话,以她为尊。后来尊上们也教我,见到一个叫田初九的姑娘要待她好,将她供着。牙儿姐姐,你受着万千宠爱,我哪敢高攀。”
“尊上?”我一愣,“你叫那些人尊上?”
“奇怪么?”她微挑眉,“月家被灭时我不过七岁,月家顶多给了我七年日子,可我跟在清拾尊上身边却有十年之久,他待我温饱,衣食不愁,我称呼他们一声尊上何错之有?”
“你这是认贼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