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镇抚司衙门,位于皇城内的亲军都督府。
而镇抚司诏狱,却在城西的一处僻静之地。
选择此处原本是为了避免扰民,然而锦衣卫嚣张跋扈的性子,在北京城中人尽皆知。
来往的百姓商贾与附近居民,即使在迫不得已之下,宁愿绕些远路,也会尽可能避开诏狱大门。
只因世人皆知锦衣卫手中,不止沾染了贪官污吏与皇室勋贵的血。
普通百姓与贱籍的人头,他们也砍过不少。
而每当到了日落时分,大门之处即便挂上无数的灯笼,也无法掩盖其中的恐怖血腥之气。
那隐隐传出的惨叫哀嚎声,更是令其多了几分阴森鬼气。
但是今日,一辆无任何标识的大型马车,在数十着甲壮汉的护卫下,自皇城方向缓缓驶来。
诏狱门首,一名身着蟒服,鸱目虎吻的瘦弱中年,带着一行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恭敬的伺立在大门两侧。
“卑职许显纯,恭迎太子殿下!”
朱慈烺的车驾刚停稳,身着蟒袍的中年便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大声喊道。
朱慈烺闻言,透过车帘一角,盯着这个臭名昭著的阉党刽子手仔细打量一番。
方才挪动着胖胖的身子跳下马车,虚抬右手说道:“许大人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多谢太子殿下。”
许显纯应了一声,腆着脸躬身说道:“殿下,您今日前来可是要提审要犯?
若果真如此,不如卑职替您把人带出来,以免这诏狱里的污秽碍了您的眼。”
“呵~”
朱慈烺眯着眼睛轻笑一声,点点头笑着说道:“许大人,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委实不凡。
若非你是骆思恭的得力手下,本宫今日便将你带回东宫去。”
“嘿嘿!”
许显纯裂开嘴,开心的傻笑着说道:“殿下,您若当真有意,卑职这便辞去锦衣卫一职,随您入宫去做个随从护卫。”
“嗯?”
朱慈烺愣了下,眼中闪过一抹欣喜的之色。
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说道:“不错,不错。
你且耐心待着,再过几年本宫定然招你入宫。”
说罢小脸一正,迈步上前朗声问道:“本宫听闻周顺昌引发苏州民乱,致使数百人死亡。
他如今可是关在锦衣卫大牢?”
许显纯点点头,讨好的说道:“回殿下,周顺昌的确关在诏狱。
只是他颇为顽固拒不认罪,卑职无奈之下只好使了些手段,如今怕是难以见人。”
说罢,偷偷低头瞥了一眼。眼见朱慈烺满不在乎的神情,想了想拱手说道:“若是殿下仍觉不解气,卑职当着您的面再使人打他一顿。
只可惜殿下如今年岁尚幼,我锦衣卫的手段委实不便在您跟前展示。
若非如此,今日定能让殿下尽兴。”
“哈哈哈~”
朱慈烺闻言大笑出声,翘起嘴角轻声说道:“本宫年岁虽小,却比常人多了几分胆色。
许大人不必担心本宫,只管前头领路便是。”
“是,卑职领命。”
听出朱慈烺言语不耐,许显纯再不多言,半弓着身子小步上前,恭敬的领着一行人向诏狱行去。
……
锦衣卫诏狱,与朱慈烺想象中略有不同。
坚实的地板、花岗石砌成的墙面,全然不似电视里看见的黄土泥墙。
而且地牢里还算干净,并非鲜血淋漓的炼狱景象。
四周关押的犯人也安静的待在牢房中,并无想象中那般大呼小叫。
只是再度前行十数米,朱慈烺的满意度便瞬间荡然无存。
看着一个个眼眸中透着死气的犯人,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