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渐浓,狂风卷动豆大雨珠打到脸上生疼。
出于某种直觉,猎犬九饼嘶哑声带长嚎不已,李信左右张望。
前往河滩村这三四里路途上,西边前山梁陡峭不适合人马疾驰,尤其是这种风雨天气。
他注意力集中在乡寺山岗,隐约可见数骑驱马而来,都是披发,额头扎五色丝带,只是路滑不敢快行。
王成瞪目大呼:“九哥,南山头上来番子了!”
韩初九揭开帘子探头去看,扭头向后嘶喝:“李信,你怎么看!”
战斗?
是电影、电视中各种不带血的特写镜头?
自己可能像个杂兵一样一击必杀,连血都潵不出多少。
可能么?
不可能,原主李信相关记忆相继苏醒,有一点是很明确的!
参与械斗、搏杀的人,在身体机能衰败、停止前,就有破坏力!
越是重伤的人,越是知道自己必死的人,那就越疯狂!
一击必杀,这或许是好事,能留给全尸,可全尸又有什么意义?
很少有一击必杀,发生战斗的地方,势必一片狼藉,以残尸为主,每个参与搏杀的人都会竭尽所能去拼杀,唯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李信驱马上前,一跃下马,爬上白心背上,做好骑战准备:“我来断后,你们先行!也就二里地,你们会和高建平这伙人后再来接应我。”
白心情绪激动,四蹄轻快踩动,跃跃欲试。
韩初九急声:“你一人如何断后?河滩村恐怕也有变数……不如你先走!”
“转来转去,我又能走到哪里去?我娘就在车上,你们快去河滩村,高建平或许敢害我,但不敢害我娘。这些番子生冷不忌,杀人时可不管老幼男女。”
李信说着取下马具得胜钩上的马槊,这样的优质马槊整个阳关镇也就三条、五条的样子。
韩初九扬鞭策马,马车提速,嘱咐王成:“你跟着李信,边战边退,跟番子拼命不值当。”
王成眼珠半转:“成,你们快走。”
王成正要调转马头,却见李信横槊指他,八棱汉剑款式的槊刃长一尺六寸,无缨:“我一人足矣,你别来。”
李信说着见王成把头扭回去,才缓缓收槊,提槊眺望,见番骑一字排开立在山岗脚下,都拿出弓箭摆弄,丧气装回马具,这样的大雨中,弓箭难瞄准。
一大早开始落雨,又让他们的牛筋弓弦、胶合弓臂有一定程度的受潮,现在弓力软弱不堪使用。
阳关周围有零散的羌人牧户,几乎都是仰慕汉化的熟羌,几乎都是祖辈在汉军效力的背景。
当年边郡剿杀汉阳郡以东的东羌,将向东迁移持续百余年的东羌剿杀一空,所以现在汉阳郡内出现的羌骑……很有可能依旧出自边塞汉军,熟悉汉军战法。
也有可能来自隔壁的岷阳县,这地方西羌、东羌与汉豪强杂居,甚至会混杂几支小型的生羌部众。
生羌未开化,最是蛮勇残暴。
不管来自何方,不管是谁雇佣来的,杀死就好。
李信大口呼吸冰冷、鲜润的空气,揭掉略阻碍视线的斗篷,冰冷雨珠打在脸上,他眯眼驱马前行,右提马槊,左手抓在轻弩握把,轻弩现在还套在马具里。
两辆马车渐行渐远,韩初九回头见王成跟回来,喝问:“他想做什么!”
王成沉闷回答:“九哥,他不信我,不愿留我掠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