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彤、韩细君正一起在鹿角山山脚的泉溪河流里洗脚,这时候天色已暮,远处有此起彼伏的兽吼长嚎,沟里又有嗖嗖的寒凉山风呼啸,怎么都觉得有些渗人。
李信见远处扈彪正持着火把独自一人朝沟口外的韩十三、韩初九牧场走去,扈熊就住在沟口守夜。
总的来说李亮砍伐东坡松林和沟口边界林后,鱼儿沟的防线就已瓦解。
修复边界林,与搭建牛马圈舍都不能延迟,尤其是边界林,现在栽植的话能在冬季来临前扎住根系,生长到一定规模。若在迟一些种植边界林,那树木可能活不过冬季。
阳关是高寒地区,冬季反而不冷,也无大风,可却有多变的极端气候。
栽植树木根系不稳,必然会被极端气候摧毁。
思索边界林的栽植事情,李信顺着扈彤脆亮声音来到河边,这里有一堆篝火,石块围起篝火,周围坐落或一两米,或两三米的大石。
扈彤、韩细君就背依挡风的石块,赤足烤火,两人中间一块小方石上摆着木碗、尺粗的酒桶,正引用奶酒。
见李信走来,扈彤似乎刚洗过头,头发在颅后丸成团,头枕石面下巴扬起笑说:“阿信怎么还不睡?也来喝两杯?”
韩细君起身挪到扈彤另一边,就给李信盛酒。
夜里能避风的大石就两块,李信应一声,盘坐在韩细君让出的位置,一手抚在九饼狗头上,伸另一手接住酒碗问:“扈彪怎么早早就回去了?”
扈彤白皙面容染有红晕,声音略高似乎开怀浪笑:“他不喝酒。你尝尝,这是我姐新酿的。”
山风从两块大石中间吹来,吹的篝火伏地蔓延灼烧草甸。
李信低头看奶酒,纯白酒水边缘略显清澈,牛奶芬芳清醇,先小饮一口,十分爽口遂仰头一口饮尽,没有生牛奶杂驳腥味。
马奶、羊奶杂味最重,牛奶算是清淡宜人,酿酒后气味进一步柔和。
韩细君又给李信盛酒,一碗奶酒下肚,李信肠胃渐渐温暖起来:“现在沟里三百多头牛马驴子,每日最少能挤出五百斤奶。除饮用、制酪外,余下的制酒可好?”
扈彤眼睛上翻看漫天星辰:“我想养鹅,养鸡,不想酿奶酒,也不想做奶酪。细君倒是清闲人,不若让她来做这些。”
韩细君眼巴巴去看李信,随即自己又低下头。
牧场这地方,奶制品是天天免不了的食物,是主食、副食也是零食,以她家现在情况,恐怕她经手制作的食物没人会食用。
扈彤说着自觉食言不由轻拍脑门,也盘腿坐起哈哈笑着换个话题:“阿信,杨松、杨柏兄弟今后没牛放养,这两人又是放牛的好手,是不是可以雇到鱼儿沟?”
杨松是上门女婿,妻子是来自赵家庄的赵氏,能算是扈彤的表姐之一。
赵家、高家是阳关土著,扈彤的表姐妹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小到十几岁,大到四五十岁,相互认识的不下二三十人,关系亲近的似乎就这一个。
杨家兄弟在沟口草场各占一片地方,加起来也就五六百亩的样子,现在这点草场养不活剩下的百余头牛。
他们兄弟两个各自有二三十头牛,加上张孟达余下的百余头牛,这可是二百头牛。
现在正值盛夏,水草丰茂到还能供养,等到入秋草场生长缓慢,又没有积蓄的干草饲料,这二百头牛恐怕要在冬季饿死、冻死七八成。到时候是冻死、饿死张家的牛,还是折损杨家兄弟自己的牛,显然是个简单的选择题。
李信细细品尝第二碗酒,思索杨家兄弟与张家分道扬镳的可能性。
张开与杨家兄弟年龄相当,算是自好,以至于张开养了两头分别叫做冬日、青林的猎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