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弓庄庄!
“大人,请神术,到底是成了还是未成?”百弓庄随同荒使走血池的廊桥,抵达祭坛中心。他声音很轻,像唯恐惊扰到什么。
阵法上,一片蒙蒙的黑雾。
翻卷滚沸。
像有什么要破封而出,又被死死束缚住。
气息极其晦暗,古奥幽深。
“按道理,阵成晦现,应该是有某位尊上,降了一缕神识对……或许是你祭祀不够,尊上不屑降下神识,只赐了你一点荒冥……”荒使一边俯身查看起连通血池的阵法,一边问道,“你前几日探查得如何?我可告诉你,这是荒君亲下的命令,至关要,你若完成得好了,入幽城的事就十拿九稳了。我再替你美言几句,得荒君赐骨更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的自然知晓,”百弓庄感激不尽地拱手,“前几日小的舍生试探了……只是还未近身,就被扔下天池山了。”
荒使皱眉。
他侧首,挑剔地看了百弓庄一眼。
“就你这歪瓜裂枣的尊容,不被扔下山怪。”随即,荒使也忍不住笑道,“别的不说,单姿色而言,神君世之第一。嗯……美色当前,自不量力情有可原。”
鬼面下,百弓庄一张脸涨得青紫。
“大人说得极是,小的原本是想,我本性荒唐好色溺淫,以我素日风评,借色令智昏为由,贸然接触,不易让神君起疑,”百弓庄心中恼恨,奈何,还得赔笑,“如今想,小的是不自量力,下次,我遣个容貌端正的后生去试探好了。”
人说话间,都发现祭坛中,黑雾翻卷腾聚,越发诡异。
仿佛幽冥大门打。
妖魔与恶鬼正在厮杀争夺返人间的契机。
谁的执念最深,谁的偏狂最。
荒使细细探查,终于发现一道极细微也极关键阵纹略微偏斜,大概是受此地流转的寒气影响。
他凝神,注气入阵,调整阵纹——也不知赐下荒冥的是那位尊,大阵艰涩浩海如海,只更了不到一厘之距,全身精血就隐有要被抽干之相。他急忙撤手,起身,道:“三日之内,你再寻——”
轰!
浓墨于百丈深的地窟中炸。
所有铜钟锁刹那断裂,暴戾至极的森然杀气横扫向四方。
无数碎石隆隆砸落。
洞壁上,叶仓反手抽刀,横格于横,竭尽全力地护住师兄师妹。更高处的庄九烛连哼都得及,两眼一翻,就震昏去了。祭坛上,荒使首当其冲,凄厉哀嚎一声,连骨带魂魄,直接化为齑粉。
修为远逊于他的百弓庄竟然苟活了下。
但他宁愿直接去死。
一只苍白虚幻的手自黑雾中探出,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百弓庄眼睛向凸,无数死魂灌进他的内,撕咬,啃噬,一寸一寸凌迟肌肉与骸骨。他咽喉臌胀,想要撕心裂肺地哀嚎,只能发出嗬嗬怪响。
“……是我的。”
恶鬼扼住他的咽喉,慢慢举起,手指一点一点收缩。
他气息暴戾,浑浑噩噩,妄念如魔。
“谁也不可以碰。”
血花炸。
百弓庄从到脚被缓缓碾碎,又被强行拘起,一遍一遍复死与生的折磨。洞壁上的叶仓心惊肉跳,气息难以控制地波动了一下……不好!叶仓立刻就想护师弟师妹后逃,已经不及了。
黑雾中,苍白模糊的形影有转,但一股森寒已将太乙四人笼罩。
——百弓庄到底引了幽冥的什么妖魔?
晦暗汹涌,至寒至冷。
忽然,一线光从天而落。
百弓庄的地下密阁被一剑破。
清风直灌。
扼住百弓庄咽喉的恶鬼抬首,纷纷扬扬,一片白雪夹红梅,少年披天光而,挽剑如拈花。黑氅飞扬,露出一节伶仃腕,两枚夔龙镯;红衣翻卷,成霞,成火,成一切痴念所指的心魔。
少年似有所感,低垂眼眸。
一低,一仰首。
飞花飘落,光影交错。
仇薄灯指尖忽白,剑难续握。
“……阿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