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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仙人两相护,不舍亦不弃

怒吼与咆哮在高空响起,一名又一名阁老拔刀相向,金戈碰撞声中,由阁老们祭起的各式法器组成的防御罩转瞬破碎。谁也敢和任何人并肩作战,因为谁也知道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忽然调转刀锋。

“梁诗啊,无风起浪,”月母巧笑嫣然,“若是你们山海阁的倾力配合,我们又怎么此顺利地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你说得对。”

左梁诗缓缓点头,唐翩衣阵亡时的失态很快就被他敛起,就连阁老们之的血战也能使他动容。

他一袭白衣迎风猎猎作响,五官线条柔和俊美。月母定定地注视他的脸庞,恍惚觉得站在面前的还是当初那个突然出现在枯寂的凶犁土丘的玉公子……那么轻那么风流,说自己要走遍十二洲河山,寻找所荒谬背后的真相。

“梁诗,”月母柔声,“你是最想知道一切的真相么?你跟我走,我告诉你。我保证,你知道真相,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你们左家,和我与妹妹一样,都被那个人骗了。守山镇海,根就是你们的责任!”

“你错了,”左梁诗笑笑,“守山镇海,从来都是谁施加给左家的责任,是左家人甘情愿做的事。”

月母叹了气。

“你这个人啊,面热冷。”她幽幽地说,身影一掠而过,转瞬到了左梁诗面前,一掌击向左梁诗的胸。

“阁主!”

原护在他身边的几名阁老被叛徒分隔在同的地方,焦急地大喊。

在刚刚的交手中,他们已经领教到了月母的诡异和恐怖,愧是当初居住在云中城的古神,她一人同时迎战十几名阁老举手投足尽是随意。阁老们甚至觉得她其实并没动真格,从头到尾就像苍鹰逗弄猎。

高空中乌云急速流动,雷海同时照亮两个人的面庞。

距离烛南城界约三百的沧溟海面黑瘴涌动。老天工浑身包裹在天兵血甲中,夸父氏族的巨人般立在海中的礁石上。万丈高空中,月母对左梁诗动手的瞬,他半俯身,低吼了一声“君老鬼!”

君长唯提着金错刀,身形一错,就要掠上高空。

“对决还是一对一比较公平吧?”

温和含笑的声音响起。

黑瘴腾起火光,戏先生斜提一把铁青色的长枪,枪尖燃着幽青的火。他站在老天工对面,身上迅速出现与老天工风格相若的清灰色铠甲。

“阁主与月母难得重逢,君先生还是莫要去扰他们。”戏先生面带微笑,“师侄,宋师叔近来可?”

老天工反握双斧,冷冷地看着他。

金铁碰撞,却发出青铜般的轰鸣。该抵达高空协助左梁诗的君长唯落回原地,横转金错刀。一道黑影紧跟着落到远处,头发高高束起的媚娘左右手各持一柄柳叶刀,眉长而漆黑。

“媚娘,你来得真及时。”戏先生温声道。

“先生吩咐,敢违。”媚娘垂眼,目光落在刀尖上。

“媚娘,同二位仙门长老介绍一自己吗?”戏先生笑道。

“卑的人,岂敢以贱名污了仙门长老的双耳?”

媚娘手中的柳叶刀上腾起了诡异的黑色火焰,火焰变幻莫测,忽而妖鬼,忽而凶兽,忽而魅女。

“能以凡人之身承纳大荒火的,老朽至今也只遇到过你这么一位。”君长唯振去金错刀上的余火,淡淡地道,“若早二十遇到你,老朽定劝你拜入仙门。”

“仙门?”

媚娘转动柳叶刀,冷笑一声。

“武眉没那个命。”

瘴雾潮,从四人身边涌过,雾中无数灰色的面目模糊的影子远远地将他们围绕了起来,就像这是一个古老的祭祀,它们正在等待即将诞生的祭品。戏先生小臂忽振,一道幽青色的火焰化作一条激射而出的龙影,扑向老天工。

龙鸣滚滚。

那是三千前,第一位被强行炼化的城神,是一条苍龙。

老天工腾身越起,巨斧在晦暗中画出两道开天辟地般的弧线,交错着斩向龙首。媚娘与君长唯在同一时挥刀相向。每一次搏击都会掀起百丈高的潮浪,兵器的光交错照亮方圆数百的海面。

没比今夜更适合血战厮杀的夜晚,所暴力所阴谋所仇恨都会被风雨雷电淹没。

…………………………

阁老们撑起的防御罩破碎,闪电重新淹没烛南九城。

娄江在唐翩衣长老战死的一刻,他毫犹豫地转身,奔上烛南的城头。刚在墙头站定,他的脸瞬煞白——披着银披风的山海阁弟子在风雨中一个接一个跌落,双翅忽然失去力量的群燕。

“……娘说对了。”

紧跟着他上了城头的陆净喃喃。

应龙司次部的弟子和烛南城外的渔,平素取用的水都来自应龙池,可应龙池被了凃稰子。凃稰子是毒的草药,无色无味,药效发挥极快。对高阶修士没任何作用,对凡人也没什么作用,只能让定魄期以的修士陷入短暂的虚弱,过后甚至没后遗症。因此,小时候天天被自家大哥训斥的陆十一,才会老把这玩意丢他哥的茶水,试图把挨的揍讨回来。

……十一,你要记住,再起眼的草木,一旦时机用对一样会致命。

很久前,女人坐在窗边,把手放在他头顶,声音罕地严肃。

凃稰子的确会直接给人造成生命危险,可现在大荒扩张,山海阁生死存亡。留在静海中保护百万渔的应龙司次部弟子,他们在这时刻陷入虚弱,烛南最外重的防线就此化为泡影。

静海已经再是静海。

恶浪重重。

波涛,手持钢矛的海夜叉,青面獠牙的溺鬼,半人半蛇的睢怪,鱼鳄的虎蛟……该将它们阻拦在外的城界出现了豁。它们重重叠叠,形成忽高忽低的潮头,挤挤攘攘地涌向人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