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越过地平线,就看到不远处的门匾上写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国公府”。
岳无忧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跑”回国公府了。
她离开国公府的时候用跑的,回来的时候还是用跑的。
赵姚和雷烈俩人拖着沉重的步子,气喘吁吁的跟在她身后,岳无忧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一股内疚感油然而生。
这事怪自己,着急给小天寻找残魂,一时考虑不周全,柳染烟柳宇尘姑侄俩才会故意戏耍他们。
出了惠来酒楼没多久,这姑侄俩就跟赛马似的往前跑,还让岳无忧他们三个跟紧了,谁回来晚了谁七日不准吃饭。
好在紧赶慢赶,他们终于和那对姑侄前后脚到的国公府。
柳宇尘黑着脸策马回身没好气的说:“想不到你们跑的倒是挺快,还以为你们三也像你们大哥是个废物呢!”其实他本来也不是这个性子,只因厌恶聂宫苍顺带着也开始讨厌起了岳无忧他们三个,有他在府里一天,这个小子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国公府大门外,柳项钧已经带着一众家眷等了半天,说好午时到的,这足足晚了一个多时辰,要是平常他肯定不会出来亲迎,谁让这次大儿子要回来呢。
柳轻霜的事他本来不打算告诉柳宇尘的,却没有想到被陆渊老将军漏了口风,还把柳染烟那个女煞星给招惹回来了。
他的这个妹妹啊,呵呵,真的是一言难尽。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柳宇尘见到柳项钧立即翻身下马,跑到他单膝跪拜:“爹!”
话一出口,堂堂七尺男儿的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妹妹死了,爹也老了,自己任性一走将近三载到底值不值得呢。
柳项钧开始板着个脸,颤抖着手扶起柳宇尘,看着面前的大儿子,瘦了,黑了,也长高了,思念之情再也抑制不住,不由哭的老泪纵横。
“哥哥,我嫂子呢?”
柳染烟眉梢微挑,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柳项钧,眸底尽是讥讽之意。
“哼,你不是知道么,犯不着这么贬损我。”一听这人的声音,柳项钧是半颗眼泪也掉不出来了。
他怒瞪着马背上的女子,要不是顾着她身后的天缘阁,哪个当哥哥的能让自家妹子这么猖狂。
兄妹俩差了将近二十岁,这个妹妹从三岁开始被蒋玉婉照顾了两年,如今连他这个当哥哥的都不放在眼里了!
柳染烟故意不看他,坐在马背上撇开头娇喝道:“你们几个,快点过来,别给我磨磨蹭蹭的!”
人不是都已经站在你边上了么……岳无忧还以为柳染烟这番姿态这又是针对自己,是自己连累了雷烈和赵姚。
她开始之所以同意卖身进国公府,是因为听翠儿说过有钱的下人可以为自己赎身,现在看想把他俩送走都难了。
“宇尘,这三人是……”
柳项钧脸上泪痕已干,懒得和自己妹妹说话,转而问向身边的柳宇尘。
“给府里买的下人。”
柳宇尘一看到岳无忧那张脸,就能想到惠来酒楼里的发生的事,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几个,还不过来拜见老爷。”
“慢着!”
柳染烟翻身下马,走到柳项钧面前,抬着下巴故意挑衅道:“他们三个是我的下人,可不是国公府的下人。”
岳无忧没想到这柳染烟居然敢这么和自己哥哥说话,这潇洒的做派倒是有种江湖女侠的派头。
柳项钧被她气的吹胡子瞪眼呵斥道:“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
哥哥?柳染烟不为所动嗤笑道:“呵,当初哥哥和娘是怎么对待嫂子的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女子凌厉的指责一声接着一声:“你娶了一个又一个,连没出月子里的小娃娃都被你当作了献媚邀宠的工具!气的嫂子躲在祠堂里闭门不出,连我也不见了!”
柳染烟那时候虽然小,但也已经记事,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多年宁可呆在天缘阁也不回来的原因。
岳无忧嘴角微抽,默默看着这场闹剧,这英姿飒爽的紫衣女子还真的不适合哭。
虽是午后,路上行人不多,但让外人瞧见了终究不好。
柳宇尘红着眼声音沙哑道:“爹,我和姑姑大老远赶回来,还没给轻霜上柱香呢。”
姑姑和父亲的争论,柳宇尘不敢参与,也没资格参与。
因为最开始柳宇尘是站在自己父亲这边的,他认为聂将军是一代战神,妹妹嫁给他的儿子自然不会错。
就算后来聂宫苍身患重病,他对这个未来妹夫也不曾嫌弃,反而是还想过要不要劝劝妹妹,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去向轻霜认错。
对于这个妹妹,他实在是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心里有的全是亏欠。
日头猛烈,炙烤着焦黑的地面,绣心院倒塌的房梁和燃烧过的灰烬已经被人清理干净,可周围的空气里还夹杂着些许木头烧糊了的味道,以此来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猛烈的大火。
想不到堂堂国公府连一个像样的灵堂都没有给柳轻霜设,只随意的在空地上搭了个简陋的草棚,草棚顶端的细梁上用麻绳拴着六个白色的劣质灯笼,时不时的随风摆动着。
说来可笑,就是这么一幅凄风苦雨的破败景象里,多了一件极为不和谐的东西。
岳无忧看着桌子上那崭新的香炉碗嘲讽的勾起嘴角,看来这人他们今天是祭拜不成了。
绣心院的灵堂设好以后,柳项钧似乎也是第一次来,他涨红了脸恨恨吼道:“放在这里的香烛供品呢!”
旁边跟着的几个小厮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他们也都不知道啊。
就在这个时候,打老远的阴凉处跑过来一个老头对着柳项钧一通点头哈腰:“老爷息怒,老爷息怒,是二夫人说五小姐是被烧死的冤魂,见不得这些烛火之物,若是放了怕是要吓的小姐不敢归家。”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李方茹为了省事想出的鬼话,偏偏柳项钧听了以后还颇感欣慰,他看天色已晚,带着两人凭空对着空气鞠了几躬这香就算是上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