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打断她说话吗?她还不能打断回去不成?
院长助理恼怒瞪她,反被黎珂更凶地瞪回来,顿时瞠目结舌。
论和黑恶势力叫板黎珂还没有服过谁,只不过她吼得太过用力,喉咙里痒痒的,一股缺氧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散开来。
黎珂把气喘顺,那被她一嗓子吓呆的秘书也回过神来:“你,黎……”
可惜黎珂连正眼都没给他,气得他直咬牙:“系主任和邹院长都怀疑我和雷浩挪用三百万的事有关联?要是这二十万是雷浩给我的,我何必又拿出来给数学院?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会有人把自己贪污得来的钱拿去做慈善吗?作为一个数理逻辑满绩的正常人,我认为答案是没有。”
她故意把“贪污”两个字念得格外重,泰然笑了一下:“邹院长,您会吗?主任,您说呢?”
邹院长的老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倒是系主任嘴边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我的二十万合法合理,至于细节就不劳领导们操心了。倒不如说诸位领导——”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你们拿着我的善意,拿着我对数学院的关心作武器攻击我,把我当靶子打倒,今后再也没有学生敢把学院的未来放在心上。”
她如刚进来时那样,用目光一个个巡视过所有人的脸庞。
“我们的数学院培养出来的,究竟还是不是学术能力和社会责任感兼备的人才?应该觉得羞愧应该反思的人,到底是谁?”
余音缭绕,久久不绝。
屋子里笼罩上一层异样的寂静和空虚,名为各怀心思的沉默统治了一切。
慷慨陈词到此结束。
会议室的门咔嗒一声响了,两个研究生没收住脚步,“哎哟”一声栽倒进来。
系主任脸一黑,黎珂转过身,惊讶地见到会议室门口不知何时挤满了偷听的研究生。李孝凌站在当中,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
那两个研究生为不小心闯入连声道歉,其中一个关门前还对黎珂挤了挤眼睛。
会议继续进行。
“黎珂,”邹院长在褶皱间冲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你可不要转移话题啊,只会说漂亮话是不行的。”
一句便扭转攻势。
院长助理像被摁了开机键,把茶杯往桌上一磕,两眼瞪出:“放肆!黎珂,你是怎么对领导说话的?今天会议的全部内容书记员都会如实记录下来,你的一言一行将作为校方研究如何处分时的参考。”
这就是邹飞的撒手锏。
黎珂身为推免生,只要顺利本科毕业拿到学位,就可免试直接攻读硕士。
而处分,会影响学位。
也就是说,若不能让校方取消对她的处分,她为推免所做的一切就会尽数化为泡影。本科学位都拿不到,又谈何未来?
“学校目前初步的打算是先对你下发停学两周的处罚。”邹院长掀开茶杯盖,往杯沿上刮了刮,“二十天内,雷浩事件调查小组会同时对你的账户和家庭状况进行调查。毕竟,”他摊开手讥诮地拱拱眉毛,“这两件事其实是同一件事嘛。”
黎珂低着头没说话。
见总算把她打垮下去,邹院长甚至舒爽到抬起手指理了理头发:“雷先生,今天把您也请来也是想重新跟您聊一聊这三百万的归还……”
他弯腰要取一份放在身侧的文件,系主任和一个秘书见状连忙抢着帮忙,四只手抓着同一份借据文件,略带滑稽地呈了上来。
邹院长对他们点头微笑以示感谢,伸出一根手指把文件推向前方:“上回谈到一半突然被一些无聊的琐事打断,我深感可惜,不知您考虑到现在……不过没有关系,黎珂同学身为雷浩生前的密友,一定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吧?”
黎珂霎时便听出了他这话里的深深恶意。
这时候提起三百万的债务,是要再度逼迫雷浩父亲签下那张借据?
……不对。还不止如此。
黎珂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亟遭雷击,闪电般扭头看向雷父!
“黎珂同学,对不起……”那张黢黑的脸兀得蒙上一层灰白,像是整副灵魂都已被什么抽走,眼睛鼻子和嘴蹙缩在一起,抖抖索索。
“你就说出来吧,剩下的……”
他不敢再看这个少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