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丢掉了,可以原谅我吗?”
“原谅”两个字写得格外潦草,最底端还画了一个圆润的。
黎珂眨巴眨巴眼睛,渐渐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其实我也没让你都丢掉啦,毕竟那也是过往的回忆……”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那回忆是属于他喜欢了十年的另一个女孩子的,“但留着也没什么用,我以后看到肯定还要生气,还是丢掉吧。”
她下了台阶,走一步鞋底就一蹭地面,磨磨蹭蹭终于蹭到了傅百城身旁。
咬一咬下唇,才勉强止住疯狂咧嘴的弧度,“那个……我好了。”
“你好了?”傅百城把拳头抵在唇边掩饰般轻咳一声,放下手便瞪了她一眼,“那现在该轮到我了吧?黎珂,你比以前敢得多了。”
黎珂知道他指的是拉黑联系方式,撇了撇嘴:“谁让你动不动就拉黑冷战的?还一拉就是全部,让我根本联系不上你,我不喜欢这样。以后你就算要拉黑我出气,也必须留一种能让我和你保持联系。”
她说话时低着头,一样样解除黑名单。
傅百城双眼一眨不眨盯在她脸上,却在她抬头的瞬间移开视线,也不说可否,径直拿出自己的手机:“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他按亮屏幕,显示出拿黎珂照片做的屏保,指腹微妙地顺着照片上她的脸颊一路捻上去,解锁了手机。
黎珂脸上的对应部位微妙地发起烫来。
傅百城点开图册里最新的一段视频。
她和宋陈寻找了一下午的小狗裹在米黄色的薄绒毛毯里,伸出一只小爪子挂着水。它对视频画外傅百城的声音有了反应,毯子下忽而隆起左右摆动的一小块,但不多久又蔫吧蔫吧闭上眼睛。
“它腹部被重踹了好几下,又从十八楼摔到十七楼,肾脏肝脏破裂,肋骨断了三根,骨盆和尿道受损,皮肤挫伤开裂没一处好的,我找到它的时候它的样子我想你应该承受不住。”
可以想见毯子底下是怎样一副触目惊心的光景。
如今它头顶的毛发已经被打理得蓬蓬松松的,精神肉眼可见地还有些萎靡。
枪击案当晚,十八层监控全被切断,但十七层延展出的平台上却有一枚探头拍下了它坠楼的身影,还录到了它与暴徒搏斗相持时发出的声音。
“我不喜欢猫猫狗狗。可它替你挡了一劫,我会养着它直到它死。你……”
“我和你一起养。”黎珂抹了下眼睛,“我马上告诉我室友这个好消息。”
“不,我是想说……”
他的喉结上下一滚。
送黎珂走时,除了压到傅百城喘不过气的绝望外,还有一股淡淡的遗憾。随着情势的好转,这股遗憾像是从水底不断浮起不断胀大的泡沫,再见黎珂的那一刻直冲到巅峰。
通俗点讲,就是安全一旦得到保障,他也开始想七想八了。
和黎珂最深入的进展居然停留在初见的那一晚。
那晚他虽诧异理应身经百战的嫩模怎么还未经人事,可该有的嫌弃一点不少。大概物理上是获得过不止一次至高的欢愉,可有负面情绪的加持,事后那股愉悦感消散得比什么都快。
……四舍五入就是还没睡到黎珂。
不甘心,越想越不甘心,越回忆越觉得血亏。
今晚他非要把所有没从黎珂身上拿到的全部讨回来不可!
“不是、等……”
秉持既定的决心,他强行排除了黎珂的一切抵抗,带回家推倒在卧室的大床上。
“等等!”黎珂只剩单手可用,抵抗力下降到忽略不计,“我记得我们有过约定……”
傅百城全身每寸肌肉都很繁忙,百忙之中抽空回了句:“我知道,半年嘛。但你最后松口改到了三个月,我从九月苦苦等到十二月,期满。”
似乎是有过类似的讨价还价……诶?
“可是无论如何,三个月唔,也应该从我们确定关系开始算……”
黎珂赶紧把手准确无误覆压在傅百城脸上,掌心被他温热的吐息弄得痒痒的,“我肩膀还有刀伤,绝对不能上下颠簸。”
傅百城的视线透过她指缝牢牢摄住她脸庞,渴望浓稠到足以牵丝。
黎珂臊得从脖子一路红到额头,“水平方向的也不行,达咩,全部达咩!”
“……”这个理由太充分了。傅百城握紧她的手从脸上挪开,“那就……”
“我手也有伤!”
“不是还剩一边吗?”硕果仅存的那只手刚想抽回就被傅百城死死攥住,举到唇边吻了一下。
……
太久也是病。
黎珂的记忆停留在双眼酸涩无神盯着天花板,做了不知多久振荡运动的左手已经僵直麻木到失去了知觉。她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忘了。
在她不省人事沉沉酣眠的时候,傅百城缓缓将车刹停在拘留所外。
二十四小时。陈澍在刑警队的羁押即将到期。
在“那个人”方面连续十二通电话催促下,陈澍将于上午十点正式移交广州第一号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