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张！很美吧！如果是画富江君的话一定就连她也不能再诋毁我的作品了！”

小姐身后是数不尽的废稿，而她手中那张图已经连基本的人形也不再维持，像无数颜色往同一个方向涂抹成的在流动的黑色漩涡。

那一眼，像极了书中描绘的恶魔，也像一只凝视着她的眼。

她不在的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别给她添乱啊！等等，要是这边已经到了需要请专业人士过来治疗心理问题的地步，那么她也可以脱身了，随时随地装大家闺秀她做不来。

有画挡面，叶聆风摸索着握到小姐的手臂，手下能感觉到的肌肉在颤抖，她微笑道：“能让小姐满意的定是佳作，如果我也能看到该多好，小姐愿意描述给我吗？”

小姐沉默地缩回手，将画在毯上摊平，目光凝视在那漩涡上时身体不由颤抖，捂脸哭泣：“他……我不记得他的脸了，明明他那么美。画第一张图的时候还记得，突然我就忘记了，画到最后，我觉得这就是他的脸……怎么会？”

“您画了什么？”

“深渊。”小姐慌忙把那张纸也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那是我随便取的名，你别在意，我就是画了几个线条。”

这时候小姐想起来叶聆风看不见，但她不知叶聆风却觉得这个标题很配画。

接下来几天，小姐都比以前更安静和正常，画画偶尔会执着“他”，然后讲述与“他”的相爱故事，抱怨别人挡在他们之间，但这种时间越来越少，更多会画窗外的景象，也送给过她一张画像。

是叶聆风低头小口咬点心的小像，坐在窗边背对着太阳，光晕成薄纱，她眯着眼，一脸饕足。

小姐知道木村看不见，便简述给她听：“你泡茶时的样子，为了这张图我还拍了照片。”

叶聆风：……她有泡过茶吗？无时无刻喝茶倒是真的。

最后叶聆风请小姐帮她收起来，小姐将小像对折，塞入叶聆风小钱包的里侧。叶聆风捏着小钱包一并打消了告密的计划。

旅店也是小姐家的产业，本就多用来接待特殊的贵客，现在只住她和小姐，叶聆风不是和小姐一起走的，而是由木村家送去。

前一天，夫人再一次见了叶聆风，问道：“你保证当初说的是实话？”

行吧，连夫人也奇奇怪怪的，叶聆风对这一家从来假话真话混着说，又不记得自己和夫人说过什么话，憋着一股火笑着回她：“是实话。”

木村相一如既往不在木村家中，管家把这事报告给木村原，看见叶聆风进来虽然立刻闭了嘴，还是被她听见了。

“父亲公务繁忙，几天没回家也正常。”

管家气得牙痒：“少爷您关心下老爷。”

木村原还是笑：“你去转告父亲，我会打理好家中事务。”

叶聆风盯着桌上盘子花纹许久，没想通木村原怎么忽然有了勇气。弹簧压缩得越用力蹦得越远，现在她还没施力，弹簧已经被拉长了。

是什么在阻挠她！

木村原对她道：“他被人缠住了，暂时回不来，遇不到他你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事发生。”

叶聆风笑不起来，遇上她有事的是商人才对，她每天守在这里，木村原却出现这么大变化！

剑在她眼中几乎凝成实形，险些将地板破坏，最后堪堪稳定在虚与实之间。

木村原皱眉看天花板：“空调坏了吗？怎么那么冷？”

叶聆风面无表情捏着白瓷瓶往杯中倒，既然这个世界都快疯掉了，那她也要放松转换下注意。

比如事成后要怎么犒劳自己。

抓只布丁精给自己无限供应甜点吧，虽然木村家就能做到，但布丁精能供应的一定不一般。

“小瞳喝的什么？那家给的？看起来很开心，是相处的还行吗？”

木村原话一出，叶聆风踩碎了脚边的断剑，若无其事地饮下酒，她笑道：“嗯，最近和小姐玩的很开心，还邀请我去温泉旅馆度假。”

木村原沉下脸，却还用着温柔的语气问：“还是叫她小姐吗？”

明明花见瞳原本也是位尊贵的大小姐啊。

从他脸上看见感同身受而哀怨的难过，叶聆风缓了心情，至少木村原还有点地方是和原来一样的。

她脸上不由带上笑：“嗯，度完假也许就能互称名了。”

木村原震惊又担忧：“你要去度假？”

叶聆风在那自言自语：“我要准备什么礼物表示感谢？芭菲，不行，芭菲被拒绝过，还是布丁吧，正好一起。”

木村原推开盘子，前所未有的气愤：“小瞳！那种施舍不值得真心感谢！她不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木村原担心的情况最后没有出现。

叶聆风到旅店时小姐已经死了，尸体散落在厢房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