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辈子，就让他去那边好好歇歇吧，后事还得办，红军你不能乱。

王红军重重的点了点头，眼泪滴到雪地上，化出一个雪窝。

通知村里人，灵棚就搭在这村口，家家都来送葬。欣儿爹说完这句，好像是一辈子的力气都被抽尽了，软绵绵的瘫坐在了地上。

不到一个小时，雪地上的灵棚就搭起来了。

村里所有的男人一个不缺，全部过来帮忙。

每个人腰上都系着白白的孝布。

家家户户自觉地把刚刚贴上一天的春联，全都撕了下来，红色变成白色，喜庆变成悲哀，整个向阳村沉浸在一片悲痛声中。

王忠诚的老伴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啥事，她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所有人都刻意瞒着她，可是一连两天，透过窗户，她看见村里人忙忙碌碌往村口跑，而且老头子一直没回来，再糊涂的人，心里也有了疑惑。

拄着棍，也不顾天寒地冻，王忠诚老伴出了家门，看见路上跑来跑去的天虎和小伙伴，她招了招手过来，来。

天虎听话的凑过来，太奶奶，你要干嘛？

老太太从兜里掏出几个糖块，递到天虎手里他们那些大人在干嘛？

天虎腮帮上鼓鼓的，刚要说，被珍珠一把拉住妈妈说不能告诉太奶奶。

为啥不能告诉太奶奶？天虎问。

珍珠摇了摇头。

太奶奶，是太爷爷死了，躺在村口，大家伙都过去烧纸，可热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天虎话落，就看见太奶奶脸色白了，人也左右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赶紧跑过去把人扶住太奶奶，你是去看看还是回屋？

老太太牙缝里吐出两个字看看。

那我们扶你去。

珍珠和天虎一边一个，极其乖巧的扶着老太太去了村口。

还没走近，就有人居高临下发现了他们坏了，红军你娘来了。

有人提醒一声，王红军赶紧跑过去，拉着母亲的胳膊娘，你怎么来了？怪冷的我送你个回去。王红军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戴着儿子才能戴的孝帽。

你爹老太太使劲咽了口唾沫，没了？扶我过去看看。

王红军不忍心拒绝老娘的要求，只好扶着老娘走到老村长的棺材旁，看见棺材里那熟悉的脸时，老太太想要伸出手去摸摸，可是棺材有点深，她够不着，缓了一下，她推开王红军，你们去忙，我和你爹说几句话。

王红军看着母亲那异常淡定的脸，有点担心。

王红民及时的给老太太拿来一个凳子，让她坐下，这才拉着大哥站远了些，看着这边的动静。

看了一会儿，见母亲喃喃的跟父亲说着什么，他们俩放心了，刚要转身去忙，就见老太迅速站了起来，两只手抓着棺材的边沿，哪里还有半点老年人的样子。

她抬脚一踩凳子，顺势头朝下，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