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会儿茶,林秋池说有事就先走了。
现在她喜欢一个人在街上散步,尽管在这大太阳底下走路,是件考验人的事,但她无所谓,出尽一身的毒汗也好。
是退出的时候了,不仅赵德洲这种客户让人生厌,苏城就这么大,同行必斗,难道和娄弈函去斗法?
方芳说,秋池,你又不是没有退路。是暗指秋池能去娄弈函那边,但她此时想到的退路是顾琼。
路边柳树丛中蝉声大作,去年这蝉声大鸣的时节,林秋池与娄弈函的热恋,也如这盛夏般的炙烈,而今
后面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她一转头,是娄弈函的车。
他的车停在她的身旁,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上车吧。
她踌躇着没有上车。
秋池。他在叫她。
她眼睛只向前看,我想一个人走走。
天太热了,你会中暑的。他的车慢慢地跟着她,颇有耐心。
走了好长一段路,车还跟着她,娄弈函从没有过这样的耐心。
她拗不过他,终于上了车,车里非常的阴凉。
回家还是去公司?他问她。
送我回家吧。
车到楼下时,他手伏在方向盘上,转过头来与她说话。
秋池,我取得了冰熊化工产品的代理权,如果你还想做销售的话,可以到我这儿来。弈函想了想,又说:你做公司的文员也挺合适的。
她没有说话。
他又解释,我是说,你可以考虑做娄氏的员工。
她说:我现在有工作。
听她这样的决绝,弈函非常的难过,脸色暗了下来。
秋池害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就说:我要回去了。
弈函的脸一路阴下去,车内安静得令人不安。
过了好久,他斟字酌句地说:秋池,祝你一切都好。
快到家的时候,秋池看到弈函的脸,已恢复了平静,她的心,又怅然起来。
跨下车子的瞬间,她甚至想,情愿看到他对她暴跳如雷,也好过这样无动于衷的平静。
秋池不想做娄氏公司的销售员,更不想坐娄氏公司的办公室,天天与娄弈函面对面地说,娄总早安,娄总晚安,她受不了。
心中一阵酸楚涌上来,她想,他俩的爱情完了!
眼泪不是没有,只是哭也没用。
娄氏的新产品冰熊,以它优良的品质,再加上娄弈函和娄仲信的不懈努力,终于占领了苏城一大半的纺织品添加剂市场。
娄弈函对他四哥说,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华东市场,最后是向全国进军。
人一忙起来,就会忘了儿女情长,他对林秋池的感情日渐平静,不是不想她,而是他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
最令娄家高兴的是,娄永庆终于出院了,他的体力大不如从前,但他的斗志还在。
娄永庆看到两个儿子又把娄氏化工做了起来,十分的欣慰。
他对弈函说:老五,把衣服脱下来,让爸看看你的伤口。
爸,伤都好了。弈函不想再提此事。
脱下。娄永庆命令儿子。
弈函知道在他父亲面前,犟是一点不起作用的。
娄永庆摸着他儿子背上三条像蜈蚣一样的伤痕,问娄家的男人们,这仇要不要报?
四位娄公子都沉默着。
作为一个男人,对这样的耻辱,我是不会忍气吞声的。娄永庆额上的青筋又暴了出来,我死了,还有你们,你们死了,还有你们的儿子。
大家都低着头,聆听着他的训话。
一旁的刘婉玉,却平静地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说完,她缓缓地走出了屋子。
刘婉玉以自己的方式,在和权威对抗。
屋里鸦雀无声。
娄弈函对他父亲说:爸,我不会用鞭子抽人,我们娄氏的产品就是一把刀,会把赵俊声凌迟。
好。娄永庆说:老五,爸相信你,从今天起,娄氏由你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