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莫妄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在他眼里，盛启已经自动和好吃的挂上了勾，也许还有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亲近感。

他三两下窜到盛启面前，伸出手就想去抓对方的衣摆，但却又像是在顾忌什么似的，手伸到一半又落了回去。

他站在原地，两只爪子手足无措地揉了揉衣角，鼻尖在太阳的照射下微微泛红，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只管用两只圆溜溜的猫儿眼，湿漉漉地看着盛启。

盛启觉得自己的心脏中了一箭。

“太萌了，好闪，过于闪耀了。”他情不自禁地捂住脸喃喃自语道，终于深刻地意识到了人类幼崽的可怕之处。

盛启的脑海内再次浮现出沐沐家养的那只缅因猫来，有一次他去沐沐家做客，那只猫咪就当着他们的面，一脚踩翻了客厅茶几上的果盘。

洗好的草莓和葡萄滚了一地，瞬间把沐沐刚买的手工地毯染上了深深浅浅的污渍。

事后被沐沐教训的时候，它就是这样蹲在原地，尾巴一甩一甩地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们的，那无辜又委屈的小表情，让人恍惚中以为做错事的不是它，它只是一只无辜路过的小猫咪而已。

想到这里，盛启不由地又低头看了乖乖跟在自己身边的莫妄一眼。

黑发的小小少年个子比盛启还要矮一点，刚刚到他胸口，察觉到盛启的视线，他满脸茫然地抬头回望过来，那双眼睛里还带着一点水光，在阳光下仿佛一颗正在融化的太妃糖，甜的不得了。

“可恶……”盛启抓了抓自己金色的短发，把已经到嘴边的问题全都咽了回去，领着他默默朝餐厅走去。

…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忘了的事情吗？”霍顿边舀起一勺子肉汁土豆泥，边语带诧异地伸手指了指，坐在盛启旁边只顾着埋头猛吃的黑发小男孩。

“唔，算是吧。”盛启随口应了一声，动作自然地从自己的盘子里分了一半茄汁鳕鱼给已经吃完了盘子里的菜，正在啃面包的莫妄。

幸好大主教和莫妄的谈话并没有耽搁多久，此时距离午餐结束的时间，还剩下短短的半个小时。

餐厅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几乎只剩下他们几人，霍顿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土豆泥，边和匆匆赶回餐厅用餐的盛启说着话。

“那，你是打算让他做你的骑士侍从了吗？”霍顿又舀起一勺土豆泥送进嘴里，又看了一眼已经吃完了鱼肉和面包，正捧着杯子喝水的莫妄，颇为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盛启诧异地挑眉，他姿态从容的切下一块鱼肉，快速地咀嚼咽下，才接口道。

他没发现霍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埋头吃饭的莫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反问回去，才又默默低头继续开始吃饭。

“难道不是吗？”霍顿的表情却比盛启还要诧异，“可是你们明明认识啊……那你又是特地去大主教那接人，又是照顾着他吃饭的……是为了什么啊？”

盛启闻言哽了一下，竟有些无言以对，但他干这些事的时候确实没想过让莫妄当自己的骑士侍从，这会也只好哭笑不得地反驳道：“那我就不能是单纯的关爱同学吗？”

盛启是随口那么一说，但谁知坐在对面的霍顿竟然接受了这个理由，还自然而然的替盛启找补道：“也对，你毕竟是候选人首席嘛，照顾同学也挺正常的。”

“不过我也是没想到，这个小家伙，为了一桶小小的爆米花，居然能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当时大主教的脸都青了，可把我吓坏了。”熟练的说服了自己之后，霍顿话锋一转，把话题重新转到了中午的骚动上面。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盛启闻言只能苦笑，“说起来，大主教当时说要处罚侍从们，你知道是什么惩罚吗？严重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耶，不过大体上应该会扣薪水吧，可能还会调职。”霍顿想了想才不确定地说道：“毕竟分餐侍从的职责，就是把食物分到学生及圣职者手上，不管是不是受到了某个小鬼头的牵连，他们的工作失职是肯定的。”

“这样啊……”盛启若有所思，总觉得大主教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态度有些别扭，但一时却又想不出是哪里别扭。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比较在意……我刚才听他们说，今天引起骚动的那个名叫爆米花的食物，是你提供的食谱。那是你们家家传的食谱吧，就这样随便送给圣殿……没问题吗？”霍顿略带担忧地问道。

这个时代的贵族，大部分都有开宴会的习惯，而一个成功的宴会，必定要有美食美酒，美酒还能通过购买获得，美食却往往都是依靠代代相传的食谱或是厨娘的好手艺。

因此在上层贵族内，在家里养几个好厨娘早已经蔚然成风，而那些食谱，更加是彰显家族财力和传承的资本。

像盛启这样毫不在意的赠送出去，甚至愿意给其他人随意享用的，几乎是凤毛麟角。

尤其是赠送给圣殿的厨师们，这可和私下里待客，或是与相熟的贵族互换食谱不同，要知道圣殿的餐厅出来供应贵族，同时也负责骑士侍从们的餐点。

也就是说，盛启的食谱不单单只给贵族品尝，甚至是那些出生普通的侍从们，也都能享用这道美食。

这在这个时代的贵族，比如霍顿小少年看来，是一件十分难以理解的事情。

“啊，那个啊，没关系的啦。”盛启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原本停留在大主教身上的注意力，再次被霍顿转移到了眼前的食物上面。

他可是要在圣殿生活整整四年的人，比起保留食谱偶尔吃个独食，还不如教会这里的厨师怎么做菜呢。

不用自己动手，就能每天吃到好吃的东西，难道不香吗？

午餐时间就这样在闲聊当中度过了，下午的课程开始之前，盛启还特地把莫妄领到了骑士侍从上课的教室，嘱咐他要乖乖听课。

骑士侍从上课的地方和候选人并不在同一栋教学楼内，莫妄刚按照盛启的嘱咐乖乖坐下，眼见着他走出教室，就又跳下椅子，默默跟了上来，活像一只甩不掉的小尾巴。

盛启：“……”

莫妄：“唔？”

盛启扶额叹气，他停下脚步，双手按住莫妄的肩膀，强行给他调了个方向，“要上课了，乖乖坐回去。”他说。

莫妄闻言歪了歪脑袋，扭头去看盛启，摆出一副“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盛启没有办法，只好重新把莫妄领到位置上坐下，细细和他讲道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现代那些领养了一只“猫主子”的人似的，又无奈又没法撒手不管，更神奇的是，自己这会儿竟然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真是见鬼了……”盛启深深叹了口气，又耐心叮嘱了一番，总算让莫妄答应乖乖听课，等下课的时候再来找他了。

…

下午的课程是拜亚老师的咒文课，或者用盛启的说法——儿歌朗诵及鉴赏课。随着课程的深入，盛启对于这个世界对于圣法力以及咒文的使用，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他发现自己和这里的人最大的区别，就是知道这些咒文的正确发音，以及无需特意学习就知道咒文原本的含义。

举个例子来说，就比如同样是拼音，“gugu”这个词语，在上面没有声调的情况下，有可能是，咕咕、姑姑、谷谷等等各种意思。

通常情况下，必须要联系上下文才能猜出这个词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