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接到通知,随即召开旅帅以上军官会议,命黄文金留守,带领部队保卫根据地,他和秦日纲带着护卫,去了武宣。
向荣兵分两路进攻武宣太平军,结果以非常迅捷的速度败北,与此同时,广西巡抚周天爵,和贵州镇总兵周凤歧,在和天地会的战争中也失利,被赶出了蔚县。
然后,清军阵营爆发了一场剧烈冲突。
周天爵首先推卸责任,指控他的战败是因为手下军兵被临时调走,周天爵自称,他在进攻武宣之前,就发现了李星沅的战略错误。
为此,他告诫向荣,要据形胜自守,不可急战也。然后他给皇帝上奏,讲明情况。说为今之计,务须坚忍持重,步步为营,俟贼饥馁,可一鼓成功。
李星沅当然有一番辩解,首先指责两广总督徐广缙掣肘军费,致使军兵士气低落,又指责向荣指挥失误,以及归降的张钊、田芳等两千天地会叛军与敌勾结,而这伙天地会是周天爵支持招降的。
贵州镇总兵周凤歧乘机打击宿敌向荣,指责其作战不力。向荣反噬周凤歧挟嫌诬告,又提起前端他的属下伊克坦布破坏作战计划,导致上次围剿功亏一篑。
清兵将帅之间的矛盾激化,相互拆台、倾轧,狗咬狗一嘴毛,官司打到北京。
咸丰帝得知后,认为这几个人均不顶事。
为扭转败局,3月24日,咸丰命广东肇庆知府姚莹为广西按察使,赴军营调查。
命广州副都统乌兰泰,去广西帮办军务。乌兰泰的火器营被视为八旗兵的精锐,装备有小炮一百尊,铳枪二百支,但由于军队,长官吃空额,三个兵才配备一支铳枪。
4月初,咸丰派出军机大臣、文华殿大学士赛尚阿,出京到湖南,名义上巡视湖南,实际密令他为钦差大臣,持有节制广西全省文武官吏特权,取代失宠的李星沅。
赛尚阿出京时候,带上了都统达洪阿、副都统巴清阿,又调兵部的严正基为参谋,筹划军务。
同时,调集川兵2400名、黔兵2000名、鄂兵2500名,以及京营八旗6000人驰赴广西。皇帝还分别自内库、户部、江南盐浑银筹集三百六十万两白银,作为军费。
赛尚阿是蒙古正蓝旗人,是朝野倚重的资深重臣,道光年间,已官至理藩院尚书。为增强他的权威,赛尚阿临行时,咸丰帝特赐遏必隆刀以壮行色,许以军前便宜行事的权力。
石达开没有和秦日纲说起,但心里对洪秀全的登基典礼非常不以为然,走这种形式,与他每天精研教义一样,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其实,事情不像石达开想的完全没有意义,洪秀全之所以挑这个日子登基,因为3月23日,是《圣经》里所记基督的诞生日。
这天上午,在武宣东乡,在万众欢呼声中,洪秀全头扎黄巾,身穿滚龙黄袍,两耳长发过肩,登上新筑的土坛上,接受太平军将士拜贺,正式称万岁。改本年为“辛开元年”。
洪秀全之所以称“天王”,而不直呼为“帝”,乃是认为称帝亵读了上帝天父。
洪秀全的“天王",源出《周礼》,春秋称诸侯为王,独称周天子为“天王",“天王”是最大的王,所谓“王系于天,所以大一统也”,以示区别。
“天王”又是天父所封,有“真天命"之含义,所以,杨秀清又不得不劳烦天父下凡一次。
仪式上非常重要的一项内容,是颁布了太平天国的避讳条例。
比如上帝耶和华,被翻译成了上帝爷和华,所以,叫了多少年的地名“上海”、“上虞”等,也得遵制改为“尚海”、“尚虞”。中华和华夏,都要改成中夏。
“王”本乃中国大姓,在天平天国内,为了避讳天王的王,臣民姓王的,必须改姓黄或者汪。《孟子》中“孟子见梁惠王,王曰”,亦改作“孟子见梁惠侯,侯曰”。
太平天国所有人必须避讳天王父子的名字,只要涉及到秀、全、天、贵四字,就必须改名,等等诸如此类。
穷人乍富癞狗长毛,避讳条例当然是为了拔高自己的高贵身份,洪秀全天天把人人平等挂在嘴边,所作的事情却没有一件跟平等沾边。
登基仪式上,天兄下凡,念了一长串太平天国各首领共计二十三人,祈福并带他们的灵魂超升天堂。
以及提醒拜上帝教徒要敬畏洪秀全,因为天父差他到人间来统治天下。为了强调军纪感,一个抽鸦片的士兵受到当众审讯,然后处决。
洪秀全在金田村就已自称天王,即位仪式不过是形式上的追认,现在需要的不仅是自称,而且要通过仪式向天下宣告,他是真正的天王。
当然少不了礼拜上帝,以及繁杂的祝祷词,石达开参加整个程序,心里这个腻歪,正打着仗呢,居然中途要搞这些扯臊的事。
乌兰泰接到圣旨后,即由广州日夜兼程,到5月3日才赶到武宣前线。而在此之前,清军在广西巡抚周天爵的指挥下,在东乡附近的三里坪,又打了一个大败仗。
那是4月2日,六千名清兵分四路出动,周天爵乘坐大轿在后亲临督战,既然钦差败了,广西巡抚决定显显身手,浔州知府刘继祖部为了争功,带队首先向东岭发起进攻。
此战由石达开策划,洪秀全亲自指挥。太平军人多势众,以小股部队牵制对手,另从两翼突出奇兵包抄,三面夹攻。
进攻台村的参将张敬修部见势不妙,赶来救援,又为早已埋伏在侧的韦昌辉和冯云山切为三段,首尾不能接应。
周天爵见势不妙,催赶大队人马匆匆前来救援,亦因地形不利而陷入重围。而在三里坪北面的淸军游击秦定三部,还没有靠近三里坪时,就遭到杨秀清和萧朝贵伏击,当即溃不成军。
激烈厮杀后,各支清军都以失败逃窜结束战斗。
乌兰泰到达武宣三天后,率军出击太平军,当天傍晚,太平军猛攻独卷岭,回军时,谭绍光和六个士卒在后退途中迷失了道路。
谭绍光便即提议,乘夜摸上独卷岭,其他六人均认为是好主意。
于是,七个人趁夜色突入敌营,长矛拼刺、横刀劈砍,狂吼怒喊。清军虽然有一千多人,却一时慌张莫名,有如惊弓之鸟,以为大队太平军开到,纷纷弃枪丢戈,争先恐后向岭下逃命。
石达开见此,建议太平军将士趁机猛攻乌兰泰大营。乌军不知所措,四散溃逃,黑暗中慌不择路,仅从山顶跌进深潭毙命的就有一百多人,乌兰泰本人如丧家之犬,惶惶逃进夜幕中。
战后,洪秀全亲自召见了谭绍光七人,大赞他们是虎胆英雄,当场提拔十六岁的谭绍光为卒长,其他人为两司马。
所以说,天才人物从小就不一般,去年,石达开在童子营发掘了谭绍光,今年,谭绍光就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