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荣部过了风门坳后,占领茶地村,兵锋直指古林社。他的部下因为胜利,气焰变的嚣张起来。
乌兰泰因妒嫉向荣抢先占领茶地村,故屯兵于新坪附近,袖手旁观,按兵不动,导致向荣部在古林社和奠村遭遇惨败。
接下来的战斗愈加激烈,但太平军将士依靠险隘,给与进攻的清军以沉重打击。
清军筹划军议时候,向荣跟赛尚阿提议,“大人,据情报得知,贼众有老幼妇孺几万人,我们根本不必攻打他们,只要困守,他们粮食耗尽,自然就败了,饿也饿死了他们。”
赛尚阿采纳了向荣的提议,对整个紫荆山地区实施包围,在要道构筑阵地防御,架上火炮,不再主动发起进攻。
此前,洪秀全率领太平军一直在移动,它就像一个吸收器,各地上帝会会员——那些未能到金田村团营的人,当太平军经过时,纷纷拖家带口踊跃加入。
所以,洪秀全战败回军时候,人数其实变多了,不过多的是妇孺老弱。后来的几场硬仗,导致青壮伤亡不小,人多了,吃饭的嘴多了,战斗力却下降了。
七月中旬,太平天国的新坪、金田等地共有七万多人,但能作战的部队只有一万六,其余均是将士的家属。但这些非战斗人员,每天也要吃饭的,粮食愈加紧张。
向荣的计策是非常毒辣的,正切中太平天国要害。
因为物资供应匮乏,少数人不能忍受艰苦,开始破坏军纪,甚至作战时不遵照命令,临阵畏缩。
为了鼓励士气,天兄几乎天天下凡,萧朝贵号召将士们忍受当下苦楚,克服不良倾向,艰苦奋斗。
几天后,天父也下凡,发布精神动员,号召太平军将士坚持忍耐,胜利可期。
随后,天王颁布旨意,宣称万事皆有上帝,万难皆是天父对我们的考验,在旨意中,洪秀全提出了“小天堂”的虚幻设想。
但口号不能当饭吃!
饿肚子啊!仅靠神秘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彼岸天堂,对将士们已经缺乏现实吸引力了,精神动员、严厉的命令和人间天堂的口号,并不能替代物质力量。
物质的困难只能用物质手段来克服!
此时,饿肚子使得人们意气消沉,对前途感到悲观绝望,耶和华的圣谕也失去了力量。
在此期间,因为清军主要围剿拜上帝会,天地会武装在各地闹腾的非常欢实,但赛尚阿等人看清了天地会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依然坚持除掉这个太平天国后,再去解决其他。
七月二十,一批无孔不入的商人,穿过封锁线,给太平天国运来了一些粮食、食盐,但是,随后,太平军上百人发生了中毒事件,原因是清军收买了一些脚夫,把有毒食盐运送过来了。
可能是掺和方法不对,毒盐毒性并不大,中毒的士兵只是上吐下泻,但这已经够了,喝稀粥的人们怨声载道,局面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
七月二十一日,洪秀全召开军帅以上将领开会,讨论当前问题解决方案。
与会的有中军主将杨秀清、中二军军帅苏十九、中三军军帅陈承瑢、前军主将萧朝贵、前二军军帅谭要、后军主将韦昌辉、后二军军帅赖世举。
左军主将冯云山、左一军军帅胡以晃、左二军军帅罗大纲,右军主将石达开、右二军军帅秦日纲、右三军军帅黄文金,以及洪秀全亲信曾水源、蒙得恩,一共十六人。
这个会议早就应该开了,虽然冯云山建议过几次,但洪秀全一拖再拖,因为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
当初石达开阐述了进军长江流域的战略方针,为了提高自己威信,洪秀全公开否定了石达开的路线,阐述了自己攻略两广的战略。
现在自己损兵折将回来,不但证明自己的战略行不通,紫荆山地区还被清军围困,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而当前唯一的出路,就是再度拾起石达开的策略。
这意味着,刚刚登基的天王陛下,错了,上帝会教主,错了,上帝的二子,错了,本应该永远正确的他,错了,这个结论简直让洪秀全羞恼万分!
但眼下的局面,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程度,他不得不面对。
会议开始时候,洪秀全总结了前一阶段作战,避重就轻,主要讲述了敌人的强大,敌人火炮的厉害等等,然后板起面孔,故作威严地问道,“天国危急,诸位有何良策?”
还没等别人说话,以左二军军帅罗大纲手下的师帅何虎为首的几十名师帅、旅帅闯进了韦家大院。
“你们干什么?退出去!”罗大纲起身喝道。
“干什么?我们有话对天王说!”何虎高声道,他身后的人们齐声道,“有话对天王说!”
见到天王陛下居然不施礼问安,而且粗鲁无礼,洪秀全气恼,但群情汹涌之下,他也只能忍着性子问道,“你们有何话说?”
“以前总说,拜了上帝,人人有衣有食,无灾无难,为什么现在大家都饿着肚子?要饿到什么时候?老子以前在天地会时候,可没挨过饿!凭什么到你们这了,每天拼死拼活的,还要挨饿?”
何虎他们这些天地会成员,都曾经打家劫舍,后来投到罗大纲麾下,才算是有了反清复明的口号指引,加入上帝会后,每天礼拜、祈祷,他们早受够了,虽然有罗大纲压制,但也经常和上帝会教众起冲突。
现在被包围,饿的连上帝会教众都不满了,就别说他们了。何虎是个相当豪横的人,说老实话,这狗屁上帝会里边,他瞧得起的人没几个。
就像他对石达开说的那样:上帝会里边傻瓜很多。
冯云山看到很多都是他左军的人,便起身道,“今天会议就是讨论解决粮食问题,你们先回去吧。”
“有什么讨论的?哪有粮食去哪?石将军不是说了嘛,长江流域富饶,物资粮食都非常丰富,那就走人呗。”何虎手下的旅帅江大坤抢着说道,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对,早先石将军就说过了,广西的人口、钱粮都是有限的,在广西打转转是没有意义的,你们不听啊,非要整出个什么两广基地,这不扯淡嘛?”旅帅高凌云高声说道。
民以食为天,饥饿的肚肠给这些粗豪的汉子下了命令,在老子吃不饱的情况下,什么天王地王的,都往旁边放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