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会一方有九千多人,清军只有三千人,在奔跑时候,人流蔓延,半包围慢慢变成了全包围。
上帝会教众冲锋队形密集,使得清军的火枪打击效果很好,不过,教众们悍不畏死,挺枪挥刀继续冲锋,见他们这样凶悍,清军就有些混乱了,装弹装药的手都颤抖了。
是不是精兵这时候就看出来了,实践表明,伊克坦布的部下不是什么精兵,不少火枪手扔下枪,撒腿就跑。
伊克坦布见到那些愤怒咬牙的面孔,也想拨马就跑,可是敌人已经将他们渐渐包围了,这时候撤退将变成大溃败,还不如厮杀一会儿,没准就赢了这帮泥腿子,刚才弓箭、火器给敌人的打击,又给了他信心。
“谁跑杀谁!跟他们拼了!”伊克坦布高声喝道,然后他下令督战队维持秩序,督战队砍了几十个逃兵后,清军稳住了队形,跟冲到面前的上帝会教众们厮杀了起来。
见事不妙撒腿就跑,是绿营兵的传统,双方甫一照面,绿营的老兵油子判断敌人都是菜鸟,己方都是老兵,有胜算,所以没有当即就跑。
没想到菜鸟很凶悍,死都不怕,迎着弓箭和火枪就傻不愣登往上冲,这让老兵油子很惊骇,当兵是为了吃粮,可不是为了送命。他们并不怕督战队,真要跑的话,连督战队他们也可以剁了。
但是敌人人数很多,已经把他们包围了,现在剁了督战队也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卖卖力气,看看能不能赢了这些生瓜蛋子。
林凤祥手中的开山刀,疾如电闪势大力沉,他已经砍翻了三个清军,正在与他交手的是一个高大的壮汉,左边脸上靠耳边有一道长长疤痕。两人均十分彪悍,身形纵横劈砍狠厉,彼此的刀口互砍出不少缺口,一时分不出胜负。
他们二人的旁边,便是持铁枪的李开芳,他正与清军千总刘洪海过招,刘洪海的战马肚腹中枪,不得不下马步战,两人也厮杀的难舍难分。
林凤祥突然一个虚晃,大刀砍向了李开芳的对手刘洪海,此时刘洪海招式刚刚使老,李开芳的角度却又攻击不了他。
兄弟心意相通,李开芳一枪刺向了林凤祥的对手,疤脸壮汉一刀落空,被斜刺里过来的李开芳刺中胸膛,胸前血花一闪,如同被一个铁锤砸中一般,胸腔突然塌陷下去,仰天摔倒。
与此同时,林凤祥的大刀也砍中了刘洪海的脖颈,人头当即被削飞,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出来,情景甚是诡异恐怖。
六月新债催,十月新租急,两禾造谷穰穰,终岁无一粒。
八百苗疆亭甲差,散为官司三十六,队队狐行而虎威,村村骑马又食肉。骑马食肉锄头钱,锄到七锄噫可怜。郁郁菁林成黑地,漫漫烟瘴无青天。
广西武缘县田地少,农民代代受地主剥削,苦不堪言,拜上帝会宣传的人人平等思想,宣传各族团结起来灭清妖,得到民众的拥护,他们纷纷加入拜上帝会。
林凤祥、李开芳都是壮族,他们和大家一样,不愿忍受剥削和压迫,加入了拜上帝会,只为推翻清廷,过上人人平等的好日子。
旌旗蔽日杀声震天,一万多人马踏起的烟尘扬起数丈之高,上帝会教众与绿营兵往来冲突,生死鏖战,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越来越多的尸体,乱扔着折断的枪杆,沾着血的刀片。
远处的土包上,洪秀全和石达开正在观战。
此时此刻,秦日纲和黄文金正在金田村东南、西南方向带兵布置陷坑,挖掘堑壕,侦察营放出去了,敌人一时间不能赶来,所以石达开也来观战了。
“亚达,依你看,胜负如何?”洪秀全问石达开。
“二兄,我们必胜无疑……只是兄弟们把清妖团团包围,这是逼着他们死战,恐怕我们的伤亡也不会小。”石达开看着战场,担忧说道。
一会儿,洪秀全低声问道,“亚达,你看为兄寿数如何?”
啊?石达开听了,惊讶道,“二兄春秋鼎盛,何故问起这个?”
“我是想知道自己能活多大岁数。”洪秀全看着石达开道。
哦,因为自己预判了林则徐的死,所以,他来问自己的寿命,石达开当然不会说,便道,“林公的事情,可能因为旬月之间,所以我想起了脑海中的一些话,二兄的寿命自然长得很呢,这可不知道。”
“那么我们的人间小天堂,能建立吗?”洪秀全又问。
石达开坚定道,“只要在二兄领导下,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的。”
杨秀清虽然是中军主将,但挺着一杆铁枪带头冲杀,他是烧炭工出身,有的是力气,与护卫们协同作战,已经刺翻了好几个敌人。
此时,一名清军挥刀向他砍来,他用枪杆顺势卸了大刀的力道,然后用力一拨,对手的大刀被拨开,然后他就势刺了过去,将这个清军捅了个透心凉。
韦昌辉也在韦氏族人保护下,挥刀与敌人英勇作战。
后二军军帅赖世举打铁多年,练就一身真功夫,善耍刀,此时他挥舞大刀,在清兵人群中纵横突击,所向披靡。一个绿营兵见到浑身是血的赖世举,恐惧的转身就想逃,被赖世举迅捷地一刀劈了过去,将身体劈成了两半。
双方混战成一团,所有人涨红着脸,声嘶力竭地叫着,兵器交击与惨叫声不时传来,战局血腥而残酷。
通过礼拜仪式,得知死去的兄弟去了天国,否则天父下凡,何以能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所以上帝会教众们不畏死亡,活着固然是好,死了也有归处。
所以他们作战非常英勇。
与萧朝贵交手的,是清兵把总田继寿,田继寿像一头健牛般强壮,悍勇凶猛,萧朝贵等五个人围攻他,还被他砍倒了两个,不过,他也伤痕累累了。
又斗了十来个回合,田继寿又将一名萧朝贵的护卫砍翻在地,趁着他招式用老,萧朝贵大吼一声,用尽浑身力气,向他脖颈砍了过去,刀光闪过血雨飞扬,头颅咕噜噜滚出好远。
就在此时,萧朝贵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清兵挺枪向他狠狠刺来,招架已经来不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一旁栽倒,以期降低伤害,同时心想,这下要糟。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支狼牙重箭飞了过来,萧朝贵就听“噗哧”一声脆响,冷森森的三棱箭簇已经从那个清兵的面门射入,又直透脑后穿出。那巨大的冲击力道,甚至将他的整个头颅都射裂了。
萧朝贵栽倒在地,他甚至看到了从那人脑后透出的那枚冷森森的三棱箭簇,上面甚至还串着一小块碎骨头!忍不住心里一激灵。
他回头看,不远处立着石达开,石达开只瞥了这边一眼,又抽出一支重箭,搭在铁胎弓上,瞄准了远处骑在马上的伊克坦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