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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太平天国与当官没意思

金田村西边有座山冈叫犀牛岭,这山冈可说是营盘的一部分,山冈坡道很缓,从冈上可看到很远的地方。

蔡村江大捷十天后,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三十八岁生日这天,拜上帝会在犀牛岭举行隆重的祝寿庆典,誓师起义,定国号“太平天国”,明年为太平天国元年。

太平天国的中枢被称作“天朝”,洪秀全是“天王”,儿子洪天贵是“幼主”,军队称为太平军。

洪秀全站在高台上,宣布太平军五条军律:第一条,遵守条命!即遵守基督教教义天条和命令。

第二条,男女有别!再次强调了男女分营。

第三条,秋毫无犯!强调绝不许掠夺民众百姓一草一木。

第四条,不得拥有私财!

第五条,同心同力,临阵不退!

然后,冯云山下令,全体将士蓄发易服,头裹红巾。

剪掉辫子后,新的中国人诞生了!天父再次下凡,宣称太平军是自己挑选出来、创造新世界的人。

而太平军将士在教规不断熏陶下,在战争胜利鼓舞下,也觉得自己负有一种使命,要创造一个从未有过的崭新世界。剪掉辫子虽是“奇形怪貌”,却反而进一步增强了众人的团结。

“上帝耶和华与我们同在!”

“上帝洞察一切,为创立新天国而牺牲的人,将被召到上帝耶和华身边,这将是无上的光荣!”

“跟我们对立的人是妖敌妖魔!”

“……”天父、天兄都下凡鼓舞后,韦昌辉带着众人高喊口号,现场所有的人、包括妇孺老人足有五六万人,喊声惊天动地,声震云霄。

1851年1月11日,来自广东的两个不第秀才,加上广西山区走出来的江湖豪客、失意读书人、文盲、半文盲,向世界宣告:他们要开辟新天新地新世界,向大清王朝猛烈开战,创建人间史无前例的“小天堂”。

这天,志得意满的洪秀全,作了一首七言律诗,以刘邦和朱元璋比拟,自抒政治抱负和大器晚成。

近世烟氛大不同,知有天意启英雄。

神州被陷从难陷,上帝当崇毕竟崇。

明主敲诗曾咏菊,汉皇置酒尚歌风。

古来事业由人做,黑雾收残一鉴中。

刘邦和朱元璋都出身贫寒,他们而起,推翻暴政,最后建立国祚绵延达数百年的新王朝。

而洪秀全自感此时的中国,与元末非常像,都是处于外族统治之下,而他,就是清末的洪武大帝!二人岁数也差不多,天王越想越兴奋,于是,当晚创纪录临幸了五个女人。

如果是朱元璋,兴奋之下或许会与将军大臣讨论战略,这方面,洪天王差不少,他兴奋之下第一个念头,永远是女色。

李殿元和伊克坦布都算得鲁莽,但鲁莽的人至少还是有勇气的,他们折了后,广西境内的清军士气当即低迷下来。

两名副将被杀,六千多精锐绿营兵全军覆没,让剿匪的将领们不得不持重起来,谁都不想变成李殿元和伊克坦布第二。

持重的意思就是停滞不前、原地踏步。

“当官没意思,太没意思了!”来广西后,这话几乎成了钦差大臣李星沅的口头禅。

李星沅是湖南人,在担任两江总督要职后,因病回故乡疗养。因为离广西近,比起从北京派人过来,派他过来能更快地到达起事地区。

于是,林则徐去世后,他被咸丰任命为非常时期的钦差大臣。

来到广西后,李星沅后悔不迭,整个广西就没有一处安静的所在,到处都在闹乱匪,帮派分子跟着天地会后边烧杀掠夺,现在,上帝会又起来了,问题的关键是,他这个钦差既没有钱粮,也没有兵丁。

严格来说,是相比全省大乱的局面下,兵丁不宽裕,本就不宽裕的兵丁,还被上帝会消灭了六七千人,这下可好,本来稍微被摁住的天地会,又闹了起来。

各地风起云涌的天地会人马,打着“元帅”、“都督”的旗号作乱,三天前,攻占了荔浦县城的陈亚贵,自称“大王”,还举起“顺天行道”旗子。

昨天收到消息,上帝会建立太平天国,洪秀全号称天王,听到这些,李星沅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前任广西巡抚郑祖琛,因未能镇压匪乱而被革职,外面已传说,郑祖琛或被流放新疆,以示惩戒。

郑祖琛是嘉庆十年进士,官龄已有四十五年,七十多岁还要被流放沙漠,太残酷了。

李星沅由此想到自己,于是,昨天下午,李星沅把自己灌醉了。

刚刚,看了广西提督向荣,和贵州镇总兵周凤歧互相攻讦的报告,李星沅脑袋都大了,于是,又念叨上口头禅了,“当官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上帝会之强大超乎想象,这使李星沅感到异常烦躁,他向两广总督徐广缙借潮州兵,但遭到了回绝。

自从他这个钦差大臣来到广西后,两广总督便不再管广西的事情了,徐广缙的借口是广东也不安宁。

兵力不敷使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星沅不得不向朝廷申请,调湖南兵入广西,以及再调贵州兵和云南兵过来支援。

“当官没意思,太没意思了!”李星沅一边念叨着,一边向嘴里倒酒,门口的守卫听了,心里暗骂:老棺材瓤子得便宜卖乖!你不当官,能就着十个菜喝酒?老子能给你站岗看门?

初创的太平天国是一个典型的农民军事政权,主要任务在于动员和组织军民,展开反围剿武装斗争,保卫自身的生存和发展。

所以,需要军政统一,需要政权为战争服务,其他职能相应削弱和难以发挥作用,这是严酷战争环境的需要。国家体制也与此适应,是以起义农民为基础的军政合一的领导机构。

一月十五日这天,在韦家大院子里,八十多名太平军师帅以上军官、将领济济一堂,讨论下一步军事行动,这是石达开建议、洪秀全召开的会议。

洪秀全穿着团龙黄袍,接受众人施礼后,带着大家拜上帝,然后又阐发了一番他对教义新的理解。

石达开暗暗叹息,如果有紧急军情怎么办?但凡议事,首先必须礼拜上帝,洪秀全必然要叨逼叨一番,这时间浪费的,没有一点意义。

大约一刻钟之后,废话说完了,洪秀全看着众人道,“这次会议是右军主将石将军提议召开的,大家先听听他的意见。”

天国建立后,虽然还没有公布五军系统外其他官制,但洪秀全已经不称呼几弟几弟了,公开场合称呼其他几个人为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