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安从青衣的手中拿过来包着玉佛粉末的布包,一番捯饬后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味。不过这倒也在他的预料范围内,他将布包还给青衣后,便开口问道:“裴夫人,您可记得当时是安排谁去收拾的佛堂吗?”
裴氏将目光移到了身侧的青衣:“小青,你可记得当时安排的是哪位婢子去打扫的?”
小青给裴氏两人施了一礼,尔后才徐徐回道:“回娘子话,当时大家都畏惧去佛堂,所以小奴便安排了一个新来的去打扫的。”
狄安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新来的?!”
小青点了点头,继续说:“回狄公话,那个婢子是两月前刚买到府上的,性格比较怯懦,但做事却不倒比较麻利。”
狄安似是想到了什么,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他立马朝屋外唤来了两个卫士,让他们跟随小青去将那个新来的婢女传唤过来。
小青等人刚一离开,裴氏就开口问道:“狄公,您难道怀疑府内有人行李代桃僵之事?”
狄安没有立马回答裴氏的问题,只是岔开话题道:“裴夫人,佛堂之事平时都是小青在管理吗?”
裴氏点了点头回道:“是的,佛堂的晒扫事宜一直是小青在安排的。”
“那您那日去佛堂是临时起意,还是依惯例而行?”狄安接着问。
裴氏本就是个伶俐之人,一听狄安这几句提问,便知狄安想问什么,便简洁明了地回道:“狄公的意思是有人摸清了我的生活作息,故意在那个时间点给我安排了一场戏?”
说着,又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这个我也想过,但就算是有人故意安排,那他是怎么做到玉佛刹那间如山崩地裂般化为一堆粉末的?”
狄安似是不急着解释,只是若有所指地说:“裴夫人莫急,在下相信一会儿就会水落石出了。”
不一会儿,小青等人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不过跟着小青的还有李谌及狄春两人。
一跑进门口,狄春就朝着狄安吼道:“公子,您要找的那个人失踪了。”
人失踪了,狄安却没有一丝惊讶,他对着裴氏问:“裴夫人,不知那婢子的卖儿契可还在府上?”
还不等裴氏回答,狄春就抢先道:“也没了,公子,被那把大火烧了个灰烬尽无,不过我们把跟她同房居住的婢女全部带过来了。”
跟那个婢女同住的有三个婢女,这三位婢女也都是负责佛堂晒扫等事宜的。
狄安对着三位婢女问:“玉佛碎裂那日,你们谁在佛堂当值?”
三人中走出一人,对着众人施了一礼后,才缓缓回道:“回狄公话,因佛堂本就不大,所以一直都是每人当值一天。佛堂出事那天正是小花当值。事发后,小花也并未有所异常,且小奴在昙谟法师来府上那日还见过她,要不是今夜传唤,怕是到现在我等也不会发觉她早已不在府内。”
“那你们之间可有跟她相识的?”
三人均是摇了摇头:“不曾,因她来府上不久,且又生性孤僻,所以并未有过多交际。”
没有问出半分有用的东西,狄安却轻轻一笑:“好吧,大伙都辛苦了,散了吧。”
啥?!
李谌等人闻言均是一愣,方才他们将府内府外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个半点与小花有关的东西,原以为误了大事,却不想狄安只是一笑而过。
这该不是狄公在戏耍大家吧?!
李谌脑袋中忽地闪过一丝疑惑,而后又定睛瞧了眼狄安,知他绝无可能做这些无用之举。知道想也白想,便甩掉脑袋中的胡思乱想,请示道:“狄公,是否需要安排人手彻查放在州府内的计账?”
狄安没有拒绝,却也不甚在意:“这事你只需要安排司户参事查就行了,你这几日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寻找裴刺史的事情上。”
李谌自然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对着狄安掷地有声道:“放心吧,狄公。就算掘地三尺,在下也会把裴刺史找出来。”说完,便领着一班人而去。
李谌等人离开后,狄安两人也离开了裴氏的小院。
刚一走出小院的门口,狄春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轻询问道:“公子,您今晚又是唱的哪一出呀?”
狄安忽地一驻足,他拍了拍狄春的肩膀:“不要急啊,好戏才刚开始。”
“啊!才开始!!!。”狄春眼皮陡然一跳,他反手一把拽住狄安的手臂:“不行,今晚必须到此为止了,您身体本就没有痊愈,如今奔波不停,必须要好好休息下。”说着,竟要强行把狄安拽到房内。
这狄春本就是一个蛮牛,强行拉拽,狄安不得不栽了几个趔趄。
面对狄春这颇显无奈的举动,狄春不禁爽然一笑:“好你这个蛮牛,某平日里也不曾亏待你吧,怎得非要把我往火坑里拉呢?”
“哼!”狄春的耳朵似是塞了两座山,任狄安如何巧舌如簧,只是硬着头皮往狄安的住处走去。
狄安见狄春油盐不进,只好望着天边的鱼肚白,轻轻一叹:“唉,不觉间已是二十一咯。”
话音刚落,狄春身体一颤,便停下了脚步。他抬首望了眼天空还在散发微弱光芒的启明星,猛地一拍脑门:“汰!这岩石凿的脑袋怎得把这等大事给忘了。”
说着,又回首仔细瞧了瞧身后的狄安,见其虽面貌有些苍白,但却精神奕奕,这才稍稍安下心。
狄安见狄春不再犯浑,也是稍稍松了口气。他在江湖中纵横数十年,多少大风大浪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烟云,却恁是“害怕”这个蛮牛犯浑。
“走吧。”狄安拍了拍狄春的肩膀,“要想唱下一出戏,我们还得“请”上几个“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