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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她抬起头,看着把车开得飞快的张雪梅,心里惊叹,这个女人啊,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难道董事长把自己的智慧、胆识留给了她?若不是亲眼目睹,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她能把周如生那么一个老江湖玩得像只半死的耗子。

进入市内,张雪梅说:“许部长,我要去看安夫人,你就别去了。”

“好的,我到前面钟楼下。”

下了车,许颜芹站在路边,心意沉沉地望着张雪梅的车远去,漠然拨通周如生的手机,听见他镇静自若的声音:“颜芹,到了?”

许颜芹不说话,等周如生追问,才气恼地:“你都找些什么人,摸我的身子!还打了我一个耳光!这口气让我如何咽下?”

“误会,他们怎么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不说这些了,你马上找郭孝芹,看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让她重新刻一枚公章。”

许颜芹心里骂了一句,蠢货,私刻公章,这是犯法的,嘴上说:“这点小事,我去干什么。再说,昨天我才与她闹翻,这会儿怎么好见面。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行了?我脸痛,浑身都痛!真是的,从来没挨过打,无来由地被人打了一顿。挂了。”

周如生把电话拨回,口气生硬地:“大敌当前,你怎么耍起小孩子脾气了!”

许颜芹提高了声音:“别说这个,我一路被张总骂死了,你倒好,见了她屁都不敢放,让手下的人受气!行了,这个部长当够了,你还是让郭孝芹当吧!”

周如生吼叫:“张雪梅算什么,值得我大动肝火?笑话,她这人,一直被董事长宠着,你理她干什么?现在,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说有用吗?”

许颜芹使起性子:“不就是刻个公章吗?郭孝芹这点事办不了,难道只会上床?”

“你什么意思?”

“我该问你的?她对彭萍萍说了什么,你难道心里没数,还好意思问我。”

“萍萍说什么了?”周如生的口气软了。

“不知道!问你的准新娘子好啦。”

许颜芹索性把手机关了,径直走向自己家的门面。进了门,她见妈妈一个人刷墙漆,恼怒地:“妈,季双杨呢?”

方正惠只是回头看一眼,不屑回答。

许颜芹走到桌前,拿起妈妈的手机拨通季双杨手机,电话传来打麻将的声音,她刚要脱口恶骂,忽听季双杨不耐烦地:“叫什么叫?不是说了吗,刷墙的人明天来!烦死了!”接着,把电话挂了。

许颜芹呆呆地站着,有心再播过去把他臭骂一通,想着要与他商量退房子的事,把一口恶气强忍下来,见妈妈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把肩包放下,脱了大衣,挽起袖子:“妈,我来。”

方正惠一连说了几个“去”,躲开许颜芹伸过的手:“你能干什么?活没干,我还得给你洗衣服。要是有这个心,该是看看你爸,他都二十天没回家了,你们上班的上班,打牌的打牌,怎么就不想一下你爸有没有吃的,会不会冷。”

“我去找他,这就去看爸爸。”许颜芹吐出一口气。

“看有什么用?买点吃的,带些烟酒什么的。没有钱,我给。”

“哎呀,知道的。”

许颜芹出门,用公用电话拨通季双杨手机,克制的声音:“在哪呢?”

“几个朋友说事,你怎么不用手机。”

“别问这个,你在哪,我有急事。”

“哦,知道了,这就去你们厂。”

许颜芹让他到店里,挂了电话,站在街边想着如何说服丈夫,把门面房退了。

季双杨三十七岁,长许颜芹五岁。人看上去白白净净,大眼睛,高鼻梁,尖下巴,嘴巴大小适中。给人的感觉,既不像干粗活的,也不像手艺人,更不像有文化人。平常说话,无来由地哈哈大笑,该笑时却笑不出来,讪然地想着更好笑的下一句。熟人间说话,头几句话客客气气,说不了几句便没正话,不是抬杠,就是说些低级趣味的荤话。生活上,好习惯几乎没有,平日里唯有三件事,打麻将,喝酒,看电视。酒桌上,开始话不多,彬彬谦让,三杯酒下肚,话犹如打烂的污水缸,自己收不住,别人也拦不下,挑些陈年旧事,发表自己的看法。酒喝到六成,眼睛瞪着,额头凸起青筋,说话如吵架一般。

用许颜芹是话说,“我真瞎眼了,找了你这么个小事不愿做,大事不敢想,正话不会说,一张嘴,舌头好像腐烂的猪大肠,又臭又长。”

许颜芹越想越犯愁,仰天长叹:“真不晓得如何说服他啊!”

忽然,一阵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季双杨跳下摩托,一脸讨好的笑:“不知夫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别贫了,找个地方说话。”她眼光投向不远处一座新开的茶楼,“咱们也潇洒一回,如何?”

“当然好了。”季双杨馋涎欲滴地搓着手,回过头,问,“妈怎么还没走?”

许颜芹上前挽着他的胳膊:“嘁,一个人在墙上瞎抹呢?”

季双杨走着,低头看着许颜芹,疑惑地:“不对呀,我怎么觉得有点心慌呢?你先说什么事吧。”

许颜芹歪着头,娇嗔地:“不想去呀,那可别后悔呦。”

“去,去,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会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