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半夜,没遇到图谋不轨的人,也没想出该如何面对王理强,回到家,门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妈去找你,回来后哪也别去。”
她看着,心里不免后悔,不该一个人夜间在外溜达这么久,让妈妈四处寻找。
妈妈回来了,带着无穷的怒火:“你死哪去了!我们找到这家无赖,差点动了手。你——没想到大学毕业,不能为家里减轻负担,反而惹出这么低级的麻烦!明天,你和我一块去公安局,当着警察的面把钻戒还给了,砸也罢,扔也罢,都与我们没关系。”
这一夜,乌兰格格奇无眠,她做出一个让妈妈伤心的决定,嫁给王理强。
妈妈脱口而出:“你敢!嫁给他,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你——从此不许踏进这个家门!”
秦刚忙说:“秋荔,怎么可以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妈妈断喝:“不用你管!我说到做到。”
乌兰格格奇环顾客厅,仿佛挡在自己面前一堵墙被推开,暗下决心,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老流氓了!
她一句话不说,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锁死。
第二天上班,车间的人把她围着,问起钻戒的事。她淡然地说,“是真的。”
“哇!不可能,王理强家怎么可能是万元户!”
“那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格格奇面带难色。
大家正说着,郭连成进了车间,当着众人的面:“歌革旗,你妈把调令送来了,听说到你继父的中学当老师。恭喜呀。”
“什么?真的!”
格格奇冲到车间主任办公室,拨通妈妈的电话,几乎哭着说:“妈,给我换一个学校,随便哪一所都行,实在不行,下乡当一辈子山村教师!”
“住嘴!你以为换个工作这么简单?现在,哪所学校都不缺人,能进这个学校是因为你秦叔叔是校长。”妈妈说完,挂上电话。
乌兰格格奇冲着笃笃电话,厉声喊:“不!我哪里都不去!”说完,直接去了压榨车间,对浑身脏兮兮的王理强说,“我不能回家了,帮我找一个住的地方。”
王理强说:“我家刚盖了一座两层小楼,你先搬过去住。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昨晚,你妈他们说话太难听,我妈忍不住才与他们吵了起来,若是你觉得住我家的房子不合适,我给你找房子就是了。”
工友们起哄:“强子,你傻呀,歌革旗这是同意嫁给你了。快去吧,还愣着干什么。”
郭连成过来,脸上隐藏着幸灾乐祸,笑嘻嘻地:“歌革旗,给你调令,你去留都与厂里没关系。”
乌兰格格奇接过调令,看都不看,几下撕碎,丢在脚下,对王理强说:“走吧,趁家里没人我把喜欢的书带出来。”
一时的冲动,格格奇把自己的整个人生交给无爱。
对王理强,她一百个不满意,一千个不甘心。无奈,她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捆绑着,一步一个遗憾地走进王理强的生活。开始几天,妈妈到厂门前堵她,力图说服女儿迷途知返。
郭连成私下给乌兰格格奇和王理强放假,竭力促成两人的婚事。乌兰格格奇心里明白,郭连成这么做不是为她好,而是幸灾乐祸在作祟,其中隐藏着给自己的留下复活的机会。她明知道弥漫在身边的所有好心都是伤害,却不能拒绝,更无扭转事态走向的力量,犹如一片树叶,漂泊在茫茫的大海上,不知道彼岸的方向,看不清前面的凶险,唯一能做的就是随波逐流。
总之,我一定要摆脱秦刚!
一个星期后,她与王理强领取了结婚证。
她不同意举办任何仪式,不同意办酒席,只同意外出旅游。临行前,乌兰格格奇当着公婆的面问王理强:“这枚钻戒属于我吗?”
“当然!”一家三口异口同声。
乌兰格格奇取下,看着说:“走前,我想让理强去南昌把钻戒退了,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所有的人,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钻戒。”
“好,好!就是,钻戒当然不能与感情相提并论。”王理强说。
婆婆不赞成:“哪有新媳妇空着手指的,再说,钻戒不是你要的,而是我这个当婆婆的心意,哪能退呢。”
乌兰格格奇把钻戒丢在桌上:“总之,我不稀罕。”
婆婆改口:“听我说,本来你妈就瞧不起我们,若是再把戒指退了,那不真有点骗你的味道。尤其你的后爹,一张嘴满口的穷酸味,听着让人恶心。不错,我们是平民百姓,也没文化,可是活得自由自在,执政也好,蒋经国回来也罢,都饿不死我们。他们呢,若是丢了工作,说不定饿死在那座破庙里。你听他说的话,我们家都是知识分子,你们家三口人的学历加一块也比不了他一个人。嘁,怎么不说拿几个钱呢。”
婆婆的一番话,让乌兰格格奇领教,这是一个仇官,仇知识,只拜钱的市井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