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扬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极为悔恨的表情：“那天薇薇她爸妈又来找我了，她们表示如果我一年内凑不出十六万，就让我俩分手，再加上那天薇薇说的一些话刺激到我了，所以”

“好吧，先说说你昨天都做了些什么。”

黄扬又猛灌了一大口矿泉水，接着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朱明告诉我，孙倩每周四晚上都会去大鱼酒吧嗨通宵，到凌晨一、两点左右再打车回家。我只需要提前在酒吧门口等候，等孙倩离开酒吧的时候，把她带上车，送去城东郊区的废弃印刷厂即可。

至于后面事情，朱明自己搞定。

我一寻思，整个流程并不复杂，而且以我对朱明的了解，他应该只想要回钱，不会对孙倩做出特别过分的事情，所以就答应了。

事实上，昨晚的整个过程都很顺利，孙倩喝的烂醉，被她两个小姐妹扛着出了酒吧，我在朱明手机上见过孙倩照片，一眼就认出她，直接把车开过去。

那两女的喝的也迷糊，没核对我的车牌号，就把孙倩丢上车，自己回酒吧继续嗨。

我载着孙倩一路狂飙到城东郊区那个叫永健印刷的废旧工厂，把人交给朱明。

等到了地方，刚一打开后车门，我就发现不对劲。孙倩斜侧着脑袋瘫在后座上，面色惨白，嘴边全是白沫子，人已经没呼吸了。

3

“你的意思是，你当晚从酒吧接到孙倩的时候，人还是活蹦乱跳的，可等把孙倩送到那个废旧工厂，人就没气了？”

黄扬攥紧手心，无奈点点头。

“那后来呢？你和朱明做了些什么。”

“我当时吓坏了，脑子里是空白的，什么主意都没了。倒是朱明立马给孙倩做了心肺复苏，连续做了几次，最终放弃了，说是没用，人都僵硬，不可能救回来。

我问朱明要不要打电话报警，朱明一把抢过我手机，说是不能报警，闹成这样，我俩说不定都得进去。

按朱明的话来说，孙倩原本私生活就混乱，抽烟喝酒熬夜，三餐极其不规律，发生猝死也不无可能。朱明建议就把孙倩的尸体丢在印刷厂最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即便别人意识到孙倩失踪了，也查不到我俩头上”

“所以，你照做了？”

“对”

听完黄扬的叙述，再看着眼前这个局促不安的男人，我感觉既愤怒，又有些无奈。

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就这样随意“抛尸”处置了？

况且酒吧门口以及道路沿途的监控，肯定拍到孙倩当晚是上了黄扬开的的车，一旦警方针对孙倩失踪展开调查，黄扬就会被当成第一嫌疑人而接受重点排查。

从黄扬答应朱明的请求帮忙开始，他就已经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了。

我给黄扬递了根烟，点烟的间隙，问他之后打算怎么办。

黄扬看了我一眼，似乎鼓起了仅剩的勇气，囔囔说道：“要不还是报警把，老实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感觉，全完了”

我看着黄扬，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早该报警，和警方把事情都说清楚不过，现在做也不算太晚。”

我让黄扬开车带我去抛尸的废弃印刷厂，打算见到孙倩的尸体后，再通知严队他们过来。

一来确定了尸体所在地，不至于让严队他们在寻找尸体上耽误功夫，二来，出于职业的本能，我想弄清楚孙倩究竟是怎么死的。

黄扬上车，带我奔波了一路，约莫一个小时后，我们停在了永健印刷厂的厂房外边。

印刷厂已经废置许久，且周围极其荒凉，最近的居民楼距离这里都有三公里。

大晚上让别人把前女友带来这里，且不说朱明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单是这种行为就不怎么地道。

我看了眼仅剩一格的手机信号，随即询问黄扬，他们把孙倩尸体放哪了。

“最里面那个生产间为了不被发现，朱明还在尸体上盖了一层毡布。”

厂房内一片黑暗，其中充斥着霉菌与潮湿的混合气味，十分不好闻，索性厂房面积并不大，从出口走到最里面，也就两三分钟的路程。

我打亮手机的照明，跟着黄扬，一路走到厂房最深处。

在一架报废的机床后面，果然有着一块厚厚的毡布平铺在地上，似乎遮盖了什么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把掀开毡布。

可毡布下面除了一堆生锈的零件，什么也没有。黄扬口中的尸体，根本就不存在。

“这……什么情况，尸体呢？”黄扬看着我，一幅错愕的表情。

“你问我，我他妈问谁。”

我当即也有些恼火，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凌晨凌晨的时候，朱明就是把尸体放在这里了不信，我给他打电话。”

黄扬翻出手机，拨打了朱明的电话，反复尝试了几次，根本就没人接听。

趁着黄扬打电话的间隙，我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我上前检查了那块毡布，发现毡布偏后侧的位置，粘连了一些黄色长发。另外，毡布斜侧的地面上，有着一条很深的压痕，从那台废置机床一路延伸到了厂房后门。

“凡哥电话打不通。”黄扬放下手机，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我真没说谎，我发誓昨晚朱明真的把孙倩的尸体藏在这里，我亲眼看见他把毡布盖上的！”

“黄扬，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