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周围那剧烈的晃动,明昔终于醒来。她掀起车帘,懵懂看着周边不熟悉的环境,以及周围不断传来的打斗声。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一个明显的事情,他们遭到了围杀。
明昔大声呼唤江月,耳边却传来江月的道音。“放心,师父没事。外边这些小喽啰,师父一个人就能收拾他们全部。”
江月的声音里没有传出任何焦虑的情绪,可是明昔却不敢丝毫放心。她想瞬间祭出刚刚炼化的凉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祭出。非但如此,就连以前炼化的诸多法器,也都如死物一般,没了动静。
“别想着出手,这是师父的命令。当然师父现在没法管住你,可是你若真的莽撞行事,等到日后回了东城,我是一定要将你送回明夫人身边的,我说到做到,你若是不信,日后可莫要后悔。”
明明白白的威胁,明昔却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直到最后都无法使用一丝一毫的灵气,这让她无比沮丧与担心。她看着周围一片黑暗,又不自觉想到江月此时或许身处危险之中什么或许,听这动静,若无意外,江月与刺客都已经打起来了,既然如此,江月便已经身在危险之中。再想到自己非但不能帮师父的忙,还要害得师父保护自己,明昔哭得更厉害了。她喃喃道,“师父,师父”可是直到最后,江月都没有搭理她。
明昔突然想到吕问水,于是在不住哭泣的同时,又在车内默默祈祷着,“吕爷爷,您可一定要早些到,一定要早些啊”
一旁熟睡中的王流终于醒来。一觉醒来,还是被吵醒的,周围没了江月,又有一个止不住哭泣的明昔王流瞬间不知所措。他颤声问道,“明昔,是是江月叔叔出了什么事情么?”
明昔不答,却在一旁哭得更加厉害。随着明昔的哭声更大,王流也更加担心。他立刻抓住明昔的肩膀,大声问道,“明昔!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告诉我”
明昔转头看着他,双目泪流不止,眼眶通红,看着尤其可怜。她一边哭着,一边颤着声音说道,“师父他师父他在外面跟刺客打着,处境很危险我们遭到伏击,师父为了我们两个,独自在外面跟人打着”
眼见明昔声音越来越小,王流所幸不再听她的。他也随明昔一般掀开车帘,却发现周围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么都没有。外面的厮杀声不知是从何处传来,更像是周围自然而然出现的。就连那一轮明月,都没有一丝踪迹。
“这里,究竟是哪里?”
此时的江月,他静静感知着那两个孩子的动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后只能哭笑不得。
我江月怎么也算是四荒剑道第一人,你们两个孩子是不是觉得四荒剑道很弱小,以至于都能认为一场伏击就能威胁到我?殊不知不论是自己,还是那些刺客,从来都没有打算过杀我,就连重伤都不可能。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给下一次的伏击做好准备,消耗我的实力。当然这些都是次要,主要的事情,还是趁我力所不及,是冲着你们两个来的。不然他们真想杀我,这点阵仗,够么?
打了一阵,对面什么境界,差不多清楚了。几十个人,或者几十头妖族,反正修仙者与妖修皆有。境界最高的就是那个舍了弯刀不要的。
能随便舍弃一件法宝,看来是有备而来。只看其境界,估计连长安城内都少有敌手。当然,身在西荒,尤其身在长安,必然受大道压制。如此一来,便是对他们不利。
江月心中也默叹一声,“可惜我也非西荒人士,于我来说,也得受到西荒大道的压制。”事实上,若不是西荒大道的压制,导致江月不能完全发挥出巅峰实力,那么对付这些境界不算太高的家伙,也就是几剑的事情。
而那些刺客,无一例外都在以道音询问那位领头者,到底该如何。
眼看马车凭空消失,关键是王流与明昔平空消失。若无意外,极有可能会是袖里乾坤一般的手段。此等手段极度消耗修为,然而只要江月还在,他的修为还在,那么只要江月不愿意,谁都别想看到王流与明昔。既然连看都看不见,何谈刺杀一事?能够逼出王流与明昔的,只有让江月放出来他们。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倒是真难。简言之,只要江月重伤,或者修为与灵气消耗到一定程度,那么就算江月不愿意,他也得放出来王流与明昔。只是谁都没有愚蠢到自负有实力让江月重伤,至于耗时间,吕问水就在附近,随时可能过来。吕问水可比江月更加危险,如今东荒第一人绝非浪得虚名。到时候一个吕问水就足够灭掉他们全部,何况还有江月。就算吕问水来不了,看那江月出剑的气势,带着两个累赘都能有如此开山断水的气势,剑术又了得,耗得起?更加上这是长安城,只要长安城不傻,一定会有一大堆人前来。到时候这么几个人,怎么走?
所以当务之急,是真的不能再拖了。要么立刻便走,要么奋力一搏,不得手便置于绝境,得手也得立刻离开。
那个领头人依旧在看着江月。
不太对劲。
江月本身受西荒大道压制,再加上身边两个累赘,那么无论如何,不该如此强势。除非江月拼了境界不要,搞这么一出虚张声势。可是这可能么?东城三位巡按之一,手握大权的江月,会在这么一点小事情上折损大道?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只一瞬间,所有刺客都听到一声道音。“所有人准备,等我拔剑之后,助我一臂之力。此次过后,若再不得手,立刻撤,我来断后。”
竟然是位女子。
那些刺客却没有惊讶于此人女子身份,却纷纷以道音相传,“大人,此事不可,不能让大人身处险境。”
这么些人联手都奈何不得江月,何况只是她一人。事实上,久久都没有人见这位四荒剑道第一人出手,然而或有人质疑其实力,可是四荒剑道第一人这个身份,几乎无人质疑。
若是剑道修为不够,怎会得连月合灵?再者合灵连月,某种意义上就已经体现出来江月的剑道成就了。
连月剑,那可是东荒最强的几把剑之一。而在四荒历史上,此等至宝,几乎不可能合灵,往往只能化虚入体。就像在剑道盛行的西荒,最强的那几把剑一旦认主,往往便能确定西荒下一位剑道魁首是何人。
毫不客气地说,就算没有江月,只有一把连月剑,那么一般修士都不会是对手,至少长生境以下修士便几乎不是对手,至于长生境,则须看个人。宝剑有剑灵,连月剑亦有剑灵。此等由万兵所蕴生的器灵,与修士几乎无异。只是这种器灵,往往比一般修士强太多。
若是那个领头人独自留在这里,恐怕就算江月连连月剑都扔掉,她也难逃一死。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要制止她。若是她死在此地,此次任务,那算是彻底失败。
只是她很明显不在意。她继续以道音相传,“这是命令,谁都不能违命。”
她继续说道,“不用担心,我有把握。”
把握什么?把握自己能在江月手下活过一时半刻,而后被连月剑一剑劈死?还是认定江月那么好心,会放过试图刺杀王流与明昔的你?虽然很多人都想这么问她,只是碍于面子,谁都没有这么说。
虽然如此,各种劝阻之声,仍旧不绝于耳。
她好似是烦了,最后忙不迭摆手,“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再敢多言一字,那便滚,不需要帮我。”
死的又不会是你们,这么担心。再者,就这么不信任我?
趁着天时还早,此次试探,必须要弄明白王流与明昔是不是真的被江月以袖里乾坤的手段暂时隐匿了起来。
若是不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伏击算是失败地彻底。
她看着远处江月,他手持连月剑,剑气如虹。那座用来压制江月剑气与剑意的大阵已经濒临破碎,而远处的飞剑小阵也被江月收起,毕竟王流与明昔都不在了,难道用一座剑阵去保护鬼?
江月虽收起了剑阵,可是那些细小飞剑却被他收起,都在冷飕飕地凌空飞行。除了那些随时都可能取人性命的飞剑,江月手中那把连月剑更加气势惊人。一剑之下,非死即伤。而就算活下来,那些无孔不入的剑气已经侵入修士体内,日后哪怕要彻底清除,都是一件麻烦事,何况剑气渗入身体,本就是最大的一种折磨。
眼见大阵终于破碎,她也终于拔剑出鞘。
剑气剑意,瞬间趋于圆满。她也是剑修,大阵破碎,那也便无法压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