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若泽被骂的有点懵,第一反应居然是:嘿嘿嘿,小丫头片子知道关心我了!
没想到栗浓接着说:“你知不知道你当着军医的面不停地唤李维捷的名字?”
席若泽神经骤然紧绷,挣扎着撑起上身:“……我真的叫了李维捷的名字?”
“你倒是忘的干净,你是没有看到那个军医的表情,他还以为你和李维捷有什么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席若泽:“……”
席若泽被她吵的脑瓜子疼,想要打断她,连声道:“水,水,水!”
栗浓骂道:“你还想喝水!你想得美!”
栗浓趁着他生病,拼命虐待他,说不给他水喝,真的就不给他倒水。席若泽只能自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探着问道:“我没有说别的什么吧?”
栗浓睨了他一眼,席若泽的眼神很不对,鬼鬼祟祟的。她警觉起来:“你和李维捷之间,不会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行了闭嘴吧。”
见她这种反应,席若泽显然安心了一点,这一遭糊弄过去不提,一心一意地撒娇:“媳妇媳妇媳妇,我想喝水。你看看我的嘴唇,你再看看我的喉咙,”他张大了嘴,可怜道:“我喉咙好痛。”
他无赖地攀上栗浓的胳膊,晃啊晃,栗浓无法,只能取了水壶丢给他。
席若泽渴是真的渴,虽然对栗浓的粗暴态度有点不满意,但一见了水,也顾不得闹,捧起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半壶。
栗浓皱眉:“你少喝点,喝多了又要上茅房,一趟趟白麻烦阿及。”
席若泽措不及防呛了一口,满脸幽怨地看着她。
栗浓被他看得头痛,挥挥手:“行吧行吧,喝吧喝吧。”
他又牛饮了半晌,阿及昨天给他擦完身子没有系上衣带子,现在衣襟敞开,露出里头一大片肌肤。没什么好看的,他的肋骨很明显地凸出来,非常难看。
席若泽察觉到她的视线落脚处,故意一晃身子,一件寝衣半隐半遮,对她笑:“你往哪里看呢?”
唉。他瘦了太多了。
笑起来两颊都没有肉。
栗浓摇摇头:“你再不好好养病,真的要死了。”
席若泽丢了水壶,将双人的棉被拢成一堆倚在身后,重新舒舒服服地半躺下来。他对她一笑:“死不好吗?病死是最好的死法。往后会怎么样?我觉得我没有往后。军营内外,有多少人想趁我病要我命,我自己也数不过来。而这个军营,这貌似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礼甚至奋死一搏的造反团伙,何尝不是处于水深火热当中?李维捷这条船,随时都会翻。我活已然活成这个样子,却又不肯死,也不能死。
倘若真有一场大病送我去见我娘,我什么都不必再想,那才叫解脱。”
栗浓听的十分疑惑,席若泽似乎对李维捷军团并不抱有太大信心。但也有可能,是他对万事都悲观。
栗浓斟酌着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造反失败了,你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到那时候,你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一步,走错了?”
席若泽已经不笑了。
他根本没有思考这个问题,他干脆利落地答道:“我一定会死,但我绝不会错。”
李维捷是成是败,是死是活,他都不输。
为什么?
席若泽没有多做解释,他按了按眉心,飞速地投入工作状态,向她一伸手:“将昨日新送来的公文给我。”
栗浓没法劝他。他都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不在乎死活,死了反而是解脱,那她还劝个屁。
栗浓抱了一大摞公文过来,席若泽一面狠按眉心与太阳穴,一面伸手接过来。
栗浓却兜手一回,没有给他。
席若泽看了她一眼,难得有点耐心,道:“不要闹了,给我。”
他终究是在病里,脾气坏,栗浓违拗他,他就想发脾气。
栗浓将公文就地一扔,盘腿坐下来,席若泽一脸惊讶,听她道:“不知道你信不信得过我,这些公文大半都是废话,有用的不多,我捡出来有用的读给你听,行不行?”
你给我读……我恐怕听不进去。席若泽连连摇头,口上却说:“你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