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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这话骂在点上,萧培急着挽回形象,不敢再使刀,倒也很会骂:“你这厮心里污浊,瞧什么亦是肮脏。你少顾左右而言他,说!你们是哪里来得贼厮?骗过了我祖父?你们竟敢冒用我大伯父的名头行骗,便全然不动舐犊之情吗?你们不懂,但我懂!自我小,祖父对我悉心教导无微不至,我如今豁出命去也不过聊表寸心,不及祖父对我之万一……”

“闭嘴!你哪里豁出去命了?外头层层护院,里头重重婢仆,用得着你舞个宝剑出来做英雄?虚伪至极!”

萧培实在倒霉,切在栗浓最擅长的骂架上,他是讨不到一点好的。

萧培就是知道这帮奴仆不敢弃主,谁让按他萧家的手腕,胆敢弃主,结局一定比被贼匪乱刀砍死惨上千百倍,势要拼死护主。所以豁出命去的人,实则是这帮拎的清的婢仆。

萧培冷笑,直接把她打成破坏他家关系的居心叵测的小人:“也轮不到你个贼僚在此挑拨。”

那匪人抓住机会,抱上栗浓大腿:“您说过给我一条活路的!你……”

“你可闭嘴吧!服毒都服不利索的废物,还在这陷害人呢!别叫人笑话了!”

废物,啊不是,匪人:“……”

萧培义正言辞:“够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栗浓心里舒爽,萧培这傻蛋狡辩的话越多,萧侑就对他越失望。

栗浓道:“我当然没话好说!你找的杀手就这脑子,你更好不到哪里去,我和蠢人没话好说!”

萧培:“……”

栗浓开启了强力输出:“就这个屋子里,每个护主的仆人都比你懂忠义,屋角的哈巴狗都比你有脑子。我真是不明白了,你对自己到底是有什么误解,怎么好意思巴巴啦啦说这么多大言不惭的话来丢人现眼。啊……是脸皮格外多吧?”

“说得好!”阿栋不但笑了,他还鼓掌。

萧培怔愣半晌,额上青筋条条绽出,暴怒正要发作,忽地听得荡悠悠的一句:“放人。”

萧培愣了。

众婢仆哪个敢做声,默默地将目光投向床榻,这嘶哑苍凉的一声,是萧侑发出来的。萧侑因为病愈发严重,几乎已经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如今这破天荒的一句,是要……放人?

萧培愣愣,道:“祖父,这狼子野心之辈可……”

“放人。”

萧培还没点头,仆从直接上手,将被绑缚的少年们引了出去。

鱼贯而出的一个个刺客,就像扇在萧培脸上的一记记耳光。萧培纳罕,怎么……难道是败露了?

萧培心里没底,脸上伤淌血,可怜他还要装下去。

萧培笑道:“祖父佛爷心肠。”

萧侑道:“过来。”

萧培急忙奔过去,萧侑却不理他,对栗浓道:“你来。”

萧培脸上变得难看的紧,立不下去,赔了笑退下了。

栗浓比萧培还要摸不着头脑,紧抱着剑凑近了萧侑。她是想着鱼死网破,互相撕破对方脸面来的……萧侑这是什么态度?

福伯脸上从来没有微笑以外的任何神色,只是今天他的微笑,格外苦涩,有种任人翻阅的悲戚。

“我看你方才骂人骂得虎虎生威,拔刀拔得干净利落。萧绘生向来很会骂人,他……他同你说起过我吗?”

怎么忽然说这个?

他真是满眼期待,像个什么都不懂,只会盼望的孩童。

栗浓垂头专心致志地收了剑,道:“没有。”

萧侑似乎笑了一笑,笑里含些讥诮的感伤。

他轻轻咳了两声,忽然抑制不住,吐出了一大口血来,喷了正在床头的栗浓一身,栗浓往后一躲,讷讷地看着衣裳上的血,立侍的婢女拿了巾帕来拭。萧侑由着婢女摆弄。

他虽瘦极,憔悴极,但正正侧脸与萧绘生真是像极。

这夜鲜红腥臭的夜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