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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栗浓仰起头,将口脂放回原地。

她打开她母亲衣箱,找到数件彩绣辉煌的波斯样式的舞裙,惊讶于腰身的尺寸……她母亲的腰,只有这么一点?

她又打开一个衣箱,这次愣的时间要更久一些。里头是虎头帽、虎头鞋、长命锁、银手镯、平安符……等等等等。

她猛地合上衣箱,脊背不自然地紧绷。

她疯狂地翻找,在床榻旁的矮柜里,找到同心锁、同心结。

她一阵心痛,好家伙,眼前好像也出现了重影,幸福的一家三口就在她面前相亲相爱,其乐融融。

她得到的最有用的东西,应该是一沓子厚厚的药方。

她拿着这沓泛黄的药方找府医,医者一张一张地给她分析,她的母亲是胃不太好、腰不太好、腿不太好;身子虚,常要进补;月事不调;夜里多梦、难眠、盗汗;畏寒、惧风,冬日多病……除此以外,怀她的时候一度非常凶险,曾经在五个多月的时候见过红,差点小产,那个月份小产,基本只有一尸两命的可能;生产时足足生了一天一夜,生产完也险些血崩,月子里还一直伴有‘产后风’,浑身疼痛。

栗浓拧着眉毛问他:“所以,我母亲的身体非常虚弱,对吗?”

医者言:“正是,分娩后,更是大不如前。”

当初战乱逃亡,先是路途中颠沛流离,后是躲入冬日的深山里,冻饿交加,所以,她母亲撑不过去,似乎很正常?

栗浓不大信他,另又请了旁的医者看,得到的答复差不多。

栗浓又去询问了一些年老的仆妇,只是问她母亲是否有什么好友,当初吃药都是由谁煎,号脉的是哪个医者。

仆妇都满面茫然,她们记得她母亲这个人,但是十三年过去,那些个微末细节早都不记得了。倒是记得经常帮她母亲看病的医者是谁,但那医者当年就已年近花甲,去年去世了。

栗浓自觉他们防备自己不敢说实话,于是透过小姜,让小姜帮忙询问。

婢仆们回答栗浓的话比较官方,比如:问鹳娘子与崔夫人关系如何?

回答栗浓便是:夫人对谁都和善,与鹳娘子也一样。未见龃龉。

回答小姜便是:就那样呗,她一个侍妾,夫人多把她当个玩意儿?不亲近也不刁难,主母都是这样。

再比如这个问题:顾若舟当时还没出阁,与鹳娘子关系如何?

回答栗浓是:鲜少来往。

回答小姜是:不熟,妹妹和哥哥的侍妾有什么好聊的?

唔……她们对栗浓也没撒谎。

可这,顾若舟和崔氏与她母亲都是不亲不疏,不好不坏,这样白开水一样的关系,最是不可疑。

也就是说,查了这么半天毫无进展。

真正的案发地是在山里,十几年过去,那里的破坏程度非常大,查找线索的难度只会更大。

似乎没有什么再查证的必要,她母亲就是身体差,没有顾若舟和崔氏身体好,没人家能扛。

可是……一个成年人,会比她一个没周岁的小孩更脆弱吗?

也不是不可能,医者的意思是,她母亲当时很可能身上还有疾病,病得厉害一命呜呼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为什么连尸身都没保留下来呢?

就算当初在山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顾临川后来给她立坟冢的时候难道不该把她的骨殖找回来吗?为什么是座衣冠冢?

惊时询问了顾临川,斟酌着告诉栗浓,当初是把她母亲在山里草草埋了,但是,坟墓被什么猛兽破坏了,尸首不翼而飞。

栗浓冷静地反问:“是尸首不翼而飞,还是找到了被野兽啃噬干净的碎骨?”

惊时大惊失色,只得道:“……是后者。”

这一点重新激起了栗浓的怀疑,她冷笑道:“尸体当然不能被发现。尸体如果被发现,那到底是怎么死的,不就瞒不住了吗?”

她想,何必费这种事呢?

她怀疑的凶手,不还活着呢吗?证据既然一点都不剩了,不去当面对质,怎么得的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