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杏树下的石凳坐下,吕少阳分得清主次,先奉上了果脯饮品,应付好宋与年三人,才又摔了围裙去找郭伯江打架。
俩人打架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宋与年正要向栗浓介绍自己,微笑着拱手道:“在下名为……”
郭伯江一脚踹向吕少阳小腹:“我日你大爷!”
宋与年:“名为……”
吕少阳一把薅住郭伯江头发:“你他娘找死!”
宋与年:“……”
栗浓:“……噗呲。”实在没忍住笑。
宋与年对着顾家的二人尬笑了一阵,道:“稍等片刻。”随即起身揣着手去劝架。
怎么形容呢?他们‘闲来别无事’这个配置,像极了一个唐僧,一个悟空,一个八戒。
吕、郭二人本斗的如火如荼,绝不相让,但奈何宋与年废话多,把他俩打架这件事从危害他俩自身生命健康上升到危害公共财产安全的层面,再从公共财产安全上升到影响人民生活幸福指数,从人民生活幸福指数再上升到世界和平的高度,多维度、高水平地探讨了斗殴的弊端,有理有据、滔滔不绝。
吕郭二人正打着架呢,凭他说得再有道理,哪里肯听?
宋与年见他二人打脸踢腿,愈发打得不像样子,不由得焦急起来。
栗浓怕宋与年被误伤,正想上去帮忙,顾嘉树却按住了她肩膀,示意她稍等片刻。
只见漳王殿下一手一个箍住他二人的肩膀,用力一拨,两个人各倒退了三四步,才将将停下来,吕郭二人一下分开足有七八步远,茫然若迷地对视着。
栗浓:“……?”
一旁边吃果脯边看戏的顾嘉树拍着大腿狂笑起来,差点把自己呛死。
宋与年施施然回到了杏树底下来,客客气气地将手一托,重新自我介绍:“在下宋与年,娘子唤我行非,或者十六郎都好。”他素来懂‘非礼勿视’的道理,看着顾嘉树问道:“这位娘子如何称呼?”
顾嘉树咽了嘴里的果脯,才道:“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她不是我的风流债,她是我姐,你们上次在马球场见过的,全忘了?你管她叫与娘就好。”
栗浓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的对的,叫我与娘就好。行非,你武功这么好,为什么要还要白费唇舌呢?”
宋与年腼腆地一笑:“这个……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顾嘉树笑得满面通红,几乎要背过气去。
栗浓也忍不住笑起来,小开心果漳王却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茫然地睁大了眼。
栗浓终于明白顾嘉树那一句‘漳王本人无趣,却能给人带来乐趣’是什么意思。
顾嘉树还记得正事,忍住笑率先停了下来道:“我和我姐这次来,是因为自打我姐看过上次咱俩一起打马球后,便魔怔了。我姐姐向来眼高于顶,我那半吊子马术从来入不得姐姐的眼,可那一日,我姐一见宋兄马上英姿,立刻便为之倾倒,回家之后茶不思饭不想,听见我今日又要出来找宋兄,一定要跟来,想与宋兄结识一二。”
宋与年明知道顾嘉树是在开玩笑,但他面皮太薄,笑道:“你的亲姐姐你也敢这么取笑?阿苍,你现在也是有官身的人,还是稍微检省一些,免得顾相跟着着急生气……”
顾嘉树轻轻刮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宋与年话唠起来真叫人招架不住。
栗浓瞪了顾嘉树一眼,对宋与年道:“你别理他!他只会胡说八道,下回我非得灌两捆生半夏去治治他的病。行非,你听我说,我们这次来,是有事相求的。”
顾嘉树正色道:“对对对,正事儿来了,我俩的确有事找你。”
宋与年向栗浓一笑,拱手道:“但说无妨。”
顾嘉树道:“中元节前,长公主曾赐给我们府里一些赏赐,可是前两日竟查出来了个丫头手脚不干净,屋里有许多贼脏。那丫头哥哥是外头门上的,拷问之下,招出了将府里东西偷出去卖。但我怕有些干系重大的,他不敢承认。旁的倒没有什么,长公主送给府里的多是一些女子贴身之物,若流到市里,我们家女孩的名声,可怎么办呢?”
宋与年听的焦急起来,问道:“的确是个大问题,偷盗已经是不容原谅,又涉及到好好的女儿家的名声……实在马虎不得。需要我做些什么?要我着人到市里去为你们留心吗?”
栗浓绞着丝帕道:“其实这事都怪我。本来没有这般麻烦的,只要取了送礼的礼单来,与库里的物件一一对应,少了哪件,自然清楚明白,要往回找也容易。可是,我将礼单弄脏了……”
顾嘉树一挥袖子:“行了行了,怪我才对,我非在她理账的时候和她闹,打翻了砚台。”
二人一唱一和,宋与年最没有防人之心:“那么,我派人去姑母那里,将她府中留存的礼单誊一份来,好吗?”
宋与年做事向来周全,他姑母素来眼中不揉沙子,若叫她知道襄国公府出了这种纰漏,不说是否会认为栗浓顾嘉树对她不敬,那偷盗的婢仆也一定没有命活。
栗浓没想到他这么热心,而她们姐弟二人实际上是怀疑他姑母,扯谎骗他来的。
栗浓心中颇为过意不去,顾嘉树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不该说的,转而他自己搭住宋与年的肩:“这可再好不过了!那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恐怕记不住,我可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