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川这些日子被他爷爷数落倒是已经习惯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好受。

但是伸手摸了摸外套内袋里的信封，整个人因为爷爷刚刚冰冷语气冲掉的心情，又回来了不少。

那口袋里的信封，此刻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底气，他坐在他爷爷面前斟茶的底气。

眨了眨眼，王一川继续淡定地将手上的茶倒完，抬在嘴边喝了一口才道。

“来书房，自然是找爷爷有事的。”

老爷子这年纪越大脾气越来越不好，也没有什么耐心，讲话也是越来越尖酸刻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也不给王一川开口的机会，继续说着，“你老爹在外头东奔西走，你倒是在家里混吃等死，一点忙都帮不上。”

就差明着骂他废物了，王一川也不是听不出来爷爷这数落，手指攥着茶杯稍微紧了紧，调整了下呼吸后，便假笑着开口：“知道爷爷殷切的期盼，作为孙子的我，自然是不敢辜负的。”

“我的动向没有及时向家里汇报，也是我的失职，应该早些时候跟您说的，也不至于会让您产生这样的误会。”

王一川说话但三到四云里雾里，倒是里头的几分意思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

他将目光从桌上自己写的字中抬了起来，开始大量起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子。

这小子最近的变化有些大，但是从小到大总有些习惯是没有变的，比如说现在。

他的左脚脚后跟微微在抖动，这就说明，他现在胜券在握，有足够的筹码和他们这些长辈谈判。

老爷子心里倒是涌现出了一丝期待，或许这小子还真能给他们些惊喜，他又不愿意表现出太热切，而失去了面子。

老人家的面子总是比天大，这么想着老爷子收回视线，语气并没有放缓地继续数落：“你的确是有本事，也不用事事和我们汇报，我们等着你靠去吃喝玩乐来振兴家业。”

王一川听到这里皱了皱眉毛，一时间有摔门而出的冲动，但是想着现在自己手里的筹码还是需要依靠家里，自己也就强压下了不适。

他和王建军和老头子不同，他比他们能忍。

等到他这个事业成功了，那么他就可以成为王家的最有话语权的人，他们定然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对他颐指气使。

王一川这么想着，似乎已经能看到他们两个围着他转的模样了，心里暗暗欢喜了几分。

就从沙发上起来，转头坐到了爷爷书桌前头的椅子上，缓缓开口：“我这里倒是这些天找到一些好的门路，想着或许能帮上家里的忙。”

王一川说完，就伸手将老爷子刚刚写好的宣纸推向了一边，那一堆墨迹还没有干透，如今这皱皱巴巴地被推到了一边，老爷子就想要伸手拿拐杖打他。

结果王一川倒是一脸无畏的对着他笑，伸手就从内袋里将信封摆上了老爷子的桌上。

老爷子手上握着拐杖，抬起也不是落下也不是，倒是在他那样的笑脸下，还是没有忍心落下，只能将它放回了原位，发出了轻微的咚的一声。

将桌上的信封拿起，并不是很厚，倒出的东西也都是照片。看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头绪，也不开口等着王一川解释。

王一川见老头子没有询问的意思，心里暗骂一句老顽固，随后就对着他开口道：“这个是我最近收集的，关于橡胶园的信息。”

也不知道他从身后哪里又掏出了一个文件袋，里头倒是有一些分量，王一川显然是不想和他爷爷说太多，将文件放在桌上后，他就自己站起身来，开始在他的书房里面踱步。

这个种嚣张的程度怎么看怎么都欠扁，但是老爷子也没有管他到底是在他面前伸懒腰，还是在他面前做扩胸。

他将文件拿出来认真地看了起来，说是文件整理，其实不过是王一川做的报纸剪贴，从各个领域的涉及橡胶产业的最近的报道，以及学术研究。

不得不说这种信息的收集在八十年代的时候是效果最好，也是最直接的，老爷子拿着老花镜差不多看了半小时。

就听见书房外头乒乒乓乓的上楼声音，这动静引得房间的两人都侧目，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都知道，来人定然是王建军。

果然不多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三声，也不等里面的人开口，他就直接扭门进来了，一切约定俗成。

倒是一进门的王建军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王一川。

入眼就是他对着窗户做着扭身的运动，和要去长跑一样在热身，王建军当时火就蹭起了：“你小子怎么回事？在你爷爷面前耍猴啊？！”

这一家人似乎这些日子根本都不会好好说话，王一川转头看了王建军一眼，也就是条件反射地将手放了下来，直接插进了裤兜，不再说话。

见自家儿子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因为一天的不顺而越发烦躁，一屁股坐在老爷子面前就开始抱怨。

“我算是看清楚那些人的嘴脸了，我这位置还在呢，就是生意上稍微有些挫折，前期啷啷着要入股的那些人。”

“现在吵着退钱比谁都勤快，还亲戚朋友，我看他们一个个就是吸血虫。”

老爷子听着儿子的抱怨，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手上的资料的。

“怎么了？”王建军看着父亲今天有些不对劲，就站起来伸长脖子想看看父亲在看些什么。

倒着的字看着费劲，他也就盯了两秒觉得无趣，然后就一屁股坐下，伸手就去捞桌上的照片。

看来看去觉得眼熟，毕竟马来西亚国家的营业执照都长差不多，加上他们又不认识马来语，所以对于王建军来说，这个橡胶园的营业执照和那个骗子公司的营业执照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他看见这个东西就直接跳脚了，转头再看看出现在这里的王一川，整个人都不好了。

立马抓着照片跳起来就去打王一川的脑袋：“你干嘛？还想要带着骗子捞我们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