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余小鱼揉着被打得通红的手背,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到底是棚户区出来的座山雕,很快,那股子傻气和狠气就冒了出来:你这老人家,怎么能这样啊,我好心帮您,您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家奶奶就和您不一样,她又慈祥又善良,可惜好人命不长。
老人看了看她,唬着的脸色稍微缓了缓:你奶奶?
是,我奶奶。我认识她四年了,她一直都对我很好,我生病的时候还给我送粥可是,她不在了。余小鱼触动了伤处,不觉低下头来。
你奶奶和你认识四年?
是。不是亲奶奶。她生病了,都怪我,我没有那么多的钱救她余小鱼眼角的泪滴了下来。
行啦,不要在这里流马尿了,去一边站着,等我喂完鱼,再带你进去。老人喝止余小鱼。
余小鱼抬眼看了看她,只得退后两步,站到了池边的石桌旁。
老人又往水里撒了几把食,这才拍了拍手,拿起盆子,冲余小鱼说了一句:跟我来。
余小鱼跟在她的身后,只低头看着她的黑布鞋和红袍子,仿佛隔着一个世纪的距离。
进来吧,坐。老人带着她走进了一间全木制的屋子,指了指一张圈椅。
谢谢奶奶。余小鱼放下自己的装衣服的小包,在木制的圈椅上坐下,抬眼看,发现屋里的装饰都是古香古色的,就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奶奶?我姓裘,我叫裘纤绣,是绣澜苑的主管。
啊?裘主管好。余小鱼忙改了口。
你都会做什么?裘纤绣打开放在桌子上的香炉,又抽出一支盘香来,在底座的支架上固定了,掏出火柴划燃,把盘香点了起来。很快,屋里便弥漫起了一阵子檀香味。
我我会改衣服,收腰,缝脚边,还会绣些花花草草。余小鱼极力的推销着自己。
会些什么针法?裘纤绣坐到了余小鱼的对面。余小鱼这才注意到,她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上戴满了珠翠。
针法?余小鱼一脸的懵逼:十字绣和双十字绣我都会。
还有呢?
还有?
比翼绣、羽毛绣用得怎么样?
什么是比翼绣、羽毛绣?余小鱼看到对面那双戴着珠宝的手不耐的松开,忙的又添了一句:我可以学的,我什么都可以学,我学得可快了。
裘纤绣不再接话,而是拿起桌子上那台红色的老式电话,开始按号码。
余小鱼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知道是该说还是该闭嘴。显然,在她的脑子才转了一圈的时候,电话就接通了。
小千,你都弄了什么人来我这里?绣澜苑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余小鱼听不到对方说话,只能看到裘纤绣那阴沉的脸,心里七上八下。
连基本的绣工都不知道,怎么做绣娘?不管,不管,你给我把人弄走!裘纤绣手指敲着桌子,语气里全是不耐。
你是嫌我命长是不是?你呀,就是来折腾我的,对不对?裘纤绣的语气带着宠溺。
行,行,那就给她一次机会,我跟你说,要是她学不来,做不好,那我可是不留情面的。裘纤绣看起来面色缓和了不少。
好,说好了,你可好久没来看我了,一定要来哦。行,就这样吧,再见。裘纤绣带着笑的挂了电话,一扭头,看到余小鱼,脸色又拉了下来。
真不知道你给小千灌了什么汤。裘纤绣摇了摇头,复又坐回到椅子上。
小千?余小鱼嘀咕了一句,心想,谁是小千?
不过,看来裘纤绣暂时是不会对自己拒收了,余小鱼的收稍稍的放下了一点点。
裘主管,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上班?你先把基本工学学吧。裘纤绣说着,伸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书来,推到了余小鱼的面前,书名上写着《历代刺绣缂丝鉴赏》说实话,其中有一个字,余小鱼还不认识。
这?余小鱼轻轻的把手拿了过来,一翻开,里面全是解绍与刺绣相关的东西,有刺绣的前史,刺绣的工艺,刺绣的应用等,五花八门,让人眼花缭乱。
你今天好好的把这本书看完,明天早上九点到这里来,告诉我你看完后的心得。裘纤绣开了口。
明早?余小鱼看了看这本足足有五厘米厚的书,吓得脸都白了。
怎么?有困难?我说过了,这里不养闲人,不可能拿时间给你去慢慢的研究,要是受不了,你走就是。
啊,没困难,没困难,我这就看,这就看。余小鱼忙把书往怀里一抱,一副生怕被抢走的样子。
裘纤绣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又拿出一枝笔,一个硬皮笔记本,递给余小鱼,指了指屋外池边:去吧,外面石桌子上光线好。
哦,好的好的,谢谢裘主管。余小鱼忙的接过东西,小跑着就到池边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面对这么一大厚本书,余小鱼实在没有心情再去管周围是个什么情况了,只埋头在书里。太阳终于冲破了浓雾探出头来,暖哄哄的照在了她的身上。
裘纤绣隔着窗看着她,眼里透出了怜惜之色。
只见她一会儿抓抓头发,一会儿又在笔记本上抄抄写写,裘纤绣笑着退了开来,转身去到操作间。
操作间很宽敞,四面都是落地玻璃采光,显得通透极了。
人不多,各自分散在自己的工位上,人与人之间,至少相隔两米。并且,这里的人都是老年人,有的头发全白了,有的戴着老花镜,有得则半眯着眼。
老李,你这眼睛是越来越不行了嘛。裘纤绣走到一个老头面前,指了指他绣的东西。
怎么就不行了?我看得清楚着呢。李老头显然不服气,眼睛从老花眼镜上翻了出来,看着裘纤绣。
你看,这里明明你用的是长短针,可是到这一针呢?你是不是就漏掉了?裘纤绣指着出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