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瓦剌王庭的也先,就如北元王庭的大汗一样,他享受着北元皇帝才有的待遇,他虽然只是被封为太师,但是在北元已经名存实亡的情况下,无疑他才是整个北元三部真正的掌权者,甚至是那一位北元皇帝,现在的鞑靼大汗都得听他的安排。
但是也先哪怕是如此位高权重,位极人臣,可以说是万人之上了,他也无法忘记当时被大明朝俘虏,靠着明廷的太监死里逃生的经历,那是他一生的耻辱,同时也是他惧怕大明那个少年小皇帝的关键。
朱祁镇这三个字,一直都是他从大明逃回后无法忘记的噩梦。
所以也先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对付大明,如何复兴元朝的大业。
也先走在自己的王庭中,他看着周围精壮的士兵儿郎们,这让他有了几分自信。
他当初就是小瞧了明朝那个小皇帝,所以现在的他可谓是十分的小心和谨慎。
但是哪怕就算是如此了,他也担忧那个朱祁镇,那个令人畏惧的小皇帝。
不知道为何,从大明死里逃生回来后,他更为觉得朱祁镇比前几任明朝的皇帝,还更要令他觉得可怕,要知道他一直觉得明朝的前几任皇帝都是恶魔了,而现在看起来,他似乎觉得朱祁镇更比前几任明廷皇帝还要令他觉得是,挥之不去的极其恐惧的梦魇。
想着自己曾经被俘虏过,也先对于后面的事情,他更为步步为营起来。
他走到自己兄弟伯颜的大帐内,发现此时的伯颜正在呼呼大睡,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要知道他被俘虏的那一段时日,他可谓没有睡下一个好觉,现在看到自己的弟弟,哪怕是大战在即了,依然是这么一副模样,他倒是有些羡慕起来。
也先走到伯颜身旁,直接拿起鞭子就轻轻敲打在伯颜的脸上,此时的伯颜正躺在毛茸茸兽毯上蛮憨大睡,还长大了嘴巴发出极其响亮的呼噜声,甚至还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极其浓烈的酒气,显然是昨夜又喝了不少。
伯颜被打了几下脸,含糊不清的嘟囔道:“谁?谁谁!别烦你爷爷我,赶紧滚。”
“谁?我是你大哥!当初我被抓的时候,你就这么天天睡着是吧?”
伯颜猛的直接睁大了眼珠子,一下子就惊醒坐了起来,显然他还是很怕他大哥也先的。
伯颜一见真的是自己大哥,急忙就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挠挠头道:“大哥是你啊,当时你被抓我可是想尽办法救你的啊,不过还是大哥你有本事,我们的人居然在明廷宫内都有暗线,那个小太监还是救了大哥的。”
“是啊,他虽然救了我,但是却也彻底断绝了,我们在小皇帝身边埋下的这手暗棋。”也先说着,也坐到了自己兄弟伯颜身边,他露出几许沮丧的继续道:“遗憾的是,这一手暗棋应该是对付那小皇帝的,没有想到培养了十余载,最后用在了救我的事情上,也不知道若不是救我浪费了这一手棋,这个棋子会不会直接取那小皇帝的小命。”
听到自己大哥也先说的话,伯颜有些不明白,他是一个直肠子的家伙,当场他就很不悦的反对道:“大哥你这话我不同意,虽然那个朱祁镇的小皇帝有些本事,而且我也见过他,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但是救大哥你这件事上,别说浪费一个棋子了,就算是让整个瓦剌陷进去,我都觉得值当!”
也先有些感动自己的兄弟如此,但是却也有些不高兴的教训道:“你这话说得,你是北元的丞相,也是日后我瓦剌的大汗,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要知道大明虽强,但是也不是百世千世万世的,只要瓦剌的大汗还在,我们的儿郎还在,就能等待重回中原,等到重建大元的机会知道吗?可不能为了一个人就付出整个瓦剌的代价!”
伯颜知道自己大哥这话有理,但是他也说道:“大明因为有了朱祁镇那个小皇帝变得更厉害了,我瓦剌也是因为有了大哥才能跟明廷继续作战,所以没有了大哥你,瓦剌算什么?别说瓦剌了,就算是北元都不算什么,所以只要大哥你在瓦剌就在,我大元朝希望就在,大哥不在的话,一切都是扯淡!”
听到自己的兄弟这番话,也先可谓是有话到嘴边,却也打住了。
他回忆起自己起势的一切,忽然发现他自己这个兄弟说得很对。
如今的瓦剌或者是北元,确实也是因为自己才能重新团结到一起的。
而且也是他统一了四分五裂的瓦剌,甚至也是他重新凝聚起了已经分裂的北元王庭,也就是现在的鞑靼部族,甚至也是他给了北元大汗重新有了信心,也是他打了很多场跟明廷的漂亮仗,虽然也是他输给了那个小皇帝还被俘虏了!
但是若北元失去他这个太师,北元三部没有了他,无疑瓦剌不会再有,鞑靼也会消失,甚至是那偏安一隅的兀良哈也得被明廷一口吃掉。
也先这个年过五旬,经历过一次兵败被俘死里逃生的他,似乎更加明白自己的重要性。
此时的也先看着自己身旁最为亲密的兄弟,也先想到了心中一直打算的一个秘密。
也先看着伯颜道:“伯颜,若是这一次我还输了,我不希望你再救我,若是到时候在选择族人的存续和北元的兴盛的时候,我希望你选择族人的存续,那个小皇帝要的其实是土地,是看得更广的天下,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伯颜见自己大哥眼里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但是他有些不甘心,他见过朱祁镇,也很清楚那个小皇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君王,正是如此他也明白自己大哥说的是正确的,但是哪怕就算是发生了他大哥说的那样之事,他也十分的觉得不甘心!
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输给一个年纪不过十七出头的少年天子。
用他们草原上的话说,那不过就是一个小屁孩,才会骑马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