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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我既是天命

“哦,那大明的天子,有何高论?”

朱祁镇站起身来,走出了龙案玉台的后面,走下了高高的龙台之上。

他走下了通往天子之位的红木阶梯,望着伯颜,指着上面的帝位说道:“我朝太祖还在的时候,命人修《元史》编写《本纪》,其中就言元承宋之法统,入主中原,所以你说上面这个位置你们的祖先待过,这个没错,朕不糊涂也知道。”

伯颜帖木儿这时候脸上显出了一丝的得意和意外。

朱祁镇见他这个样,嘴角浮出一抹轻蔑,心里暗道:“还真是喜形于色,也先教你再怎么做得像,也不是他本人来,也是年轻。”

朱祁镇一转语调,忽然直视伯颜帖木儿,厉声言道:“可那是我中原之君向来是怀天下,承天运,因为知道你们也是华夏之外的臣民,你们的土地曾经也是我们的土地,我们始终想着一统!这也就是我朝太祖和太宗一直不断的北伐,你们以为单单就是驱逐北元余孽?你们错了,那是因为那里也是我们的土地,那里也还有非华夏之族的子明,我大明天子既受命于天,就得照养万民,这就是气度,我大明的气度,我天朝上国的气度!”

伯颜帖木儿看着直视着他的朱祁镇,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个年少的天子身上有了一种令人无法直视,只能仰望只能拜服的天气器宇。

伯颜不自觉的扭过头去,心中居然认同起朱祁镇的说法来。

朱祁镇还未说完,见伯颜这个模样,只是一笑高声言道:“昔日太祖曾言:‘朕惟中国之君,自宋运既终,天命真人于沙漠,入中国为天下主,传及子孙,百有余年,今运亦终。’,这是是承认了元的法统,只是你们的皇帝足够的昏庸,导致你们百年不到直接滚蛋了!”

“什么!”伯颜帖木儿整个人都是一惊一怒,毕竟被人当面骂祖宗了!

他回头瞪着朱祁镇,朱祁镇却只是笑着道:“朕说错了吗?不然现在站在上面的应该是你祖宗才是,还是你认为我就是你祖宗啊?呵呵,就是他们昏聩无能,只能滚去北边吃草!”

诸位朝廷的文武大臣们,一个个也都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模样。

他们都没有想到以前那个少年小孩,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而且尽显当年太宗面对北元的胆气和……大白话的谈吐。

朱祁镇再进逼一句伯颜质问道:“昔胡汉一家,胡君主宰,迩来胡汉一家,大明主宰,你说你是不是该乖乖叩见我这个天下主宰,也承袭到你们大元法统的君父呢?你不拜,就是不认元朝,不认祖宗,甚至是不认你们的长生天!不拜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敬天法地的三不孝,非习过我中华文化的黄金家族后裔,非顺宁王马哈木的子孙!”

朱祁镇说完,凌厉转身走上龙台,俯瞰下方伯颜厉声一喝:“给我拜,拜朕,拜大明天子,中华皇帝。”

……沉默寂静了片刻,整个朝堂上都鸦雀无声,甚至安静得呼吸都听不到。

所有人都注视着伯颜帖木儿。

随后,就见伯颜帖木儿,冷哼一声,却也迈开了一条腿,一只手握紧拳头敲在胸口,当下就单膝跪拜下去,沉声大吼:“叩见大明皇帝,中华天子,臣向你行礼叩首,顺宁王马哈木子孙敬上。”

朱祁镇笑了笑,很是客气的道:“好,赏赐绸缎十匹,史官何在,记载住伯颜丞相的这一拜。”

随后诸位百官,也都一个个犹如吃了兴奋剂一样,喜笑颜开的齐齐跪拜高呼:“陛下英武,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笑道:“诸位爱卿平身,接下来还得听听人家瓦剌丞相对于重开互市的看法。”

“是陛下。”

……

当会见结束后,朱祁镇不知道的是,他今日的这番言论已经开始从朝堂上流传了出去,开始在民间传播开来。

特别是一些士林学子们,一个个无比喜爱,无比的拜服。

一结束,就是傍晚熟悉的宴席,朱祁镇开了一个局后,就独自先行离开了。

今夜有教坊司的乐女舞姬助兴,一众大臣们倒也在三杨的主持下颇为高兴。

至于那伯颜帖木儿虽然还生着闷气,但是却也在美人美曲美酒中逐渐醉了。

一个时辰后,朱祁镇来到了熟悉的出宫门口,他看到了这里早已等候多时的朱以理。

朱以理一身官服打扮,朱祁镇望着他问道:“三杨他们的折子拿来了吗?”

朱以理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来递给朱祁镇。

朱祁镇借着宫门口的灯火打开看过后,则是说道:“好,看来他们是也看了我的批阅意见,对于我的安排没有问题,还提了不少的好意见,着实不错!教坊司从唐创建以来,本就是单纯的宫廷礼乐,就该恢复到原本的样子,至于演出收取费用也是好事。至于贱籍这东西也以十年为期,这也是体现出新朝的宽厚。不过这最后不要以我的名义了,就以三杨他们的名义,他们都老了,多带点名声走,也是好事。他们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跟朕要,朕只能多送他们好名声留在青史中了。”

朱以理听到后,则是感慨道:“陛下是仁德之君,跟先帝一样,先帝赦免了靖难后人,而陛下也以宽厚仁德为本,这是我大明之福。”

朱祁镇将奏折递给朱以理笑道:“呵呵,你又说好话呢?把我的意见告知三位老阁老,不过得等宴席结束后,我呢就自行先走了,你让人跟着我就是。对了,让你准备的副本给我一份,我拿去有用,还有盖印的一份圣旨带来了吗?我让司礼监准备的那份。”

“都好了陛下,你吩咐的,微臣怎么敢不记牢办好!”

“好,你去等阁老们下宴,我先走了。”

朱以理脸上笑道:“好的陛……公子,我这就去。”

说完朱以理就跟一旁随护的七八个锦衣卫千户说道:“都给我睁大眼珠子,公子交给你们了,回来都是大功!”

那七八个千户齐声道:“遵命副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