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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hiyuzan最有可能的汉字是“秘汤山”(隐秘温泉之山);不过我第一次读到这个名字时,脑中冒出的汉字组合是“比喻山”,可以翻译成“隐喻之山”。我不禁想起勒内多马尔的绝妙著作《类比之山:一本象征性真实的非欧几里得式登山探险小说》。多马尔的探求对象是一座独一无二且地理上真实存在的山,它的顶峰无法到达,但它的山基易于接近。“通往不可见的门,”他写道,“必须可见。”“类比之山”上可以找到“培拉丹”,这是一种非凡的不明晶状体,只有找寻它的人才能看到。

这一切看似都是题外话,而且离题万里,但既然事实证明老己子的寺院这么难以捉摸,想想类比之山能带给我巨大的希望。

附录五:薛定谔的猫

实验方法如下:

一只猫被放进一个密封的钢质箱内。箱子里除了猫,还有一套残忍的机械装置:一玻璃烧瓶的氢氰酸,一把对准烧瓶的小锤子,还有一个触发器,它可能引发锤子被松开,也可能不。控制松锤的因素是由盖革计数器监控下的一小点放射性物质的行为。比如一小时内,放射性物质的其中一个原子发生衰减,盖革计数器就会探测到它,触发锤子敲碎烧瓶,放出氢氰酸,猫就会死。不过,一小时内没有原子发生衰减的可能性也同样大,这种情况下触发器就会保持不动,猫会活下来。

看似足够简单,不过,这一思维实验的要点在于不要折磨那只猫。关键是不要杀死它,也不要救它,甚至不要估算它死于任何一种命运的概率。目的是举例说明在量子力学里所谓测量问题的繁复悖论:在量子系统里的纠缠颗粒在被观察与测量时发生的情况。

猫和原子代表两个纠缠的颗粒<sup><icss="note"src="rbook_piew_ebook_pic656953202656953202661620210106161620igesnotejpg"data-der-atsid="5527c1c8a893e08405538b49b95b4b05fc9a625b9ad4"data-der-srcbackup="igesnotejpg"><i><sup>。纠缠意味着它们共有某一特征或行为,在这一案例里就是它们在箱子里的命运:衰减的原子=死猫;而未衰减的原子=活猫。二者有一致的表现。纠缠的原子/猫一起待在箱子里,是被观察者测量的同一量子系统的一个部分,这个人,比方说,就是你。

现在,先把那个设想放在一边,因为为了进行下去,我们需要理解另外两个基本的量子现象:叠加和测量问题。

假设箱子里不是一组纠缠的原子/猫,你在测量的是一个单电子。在你开箱观测之前,那个电子以波函数的状态存在,就是一个它本身的阵列存在于箱子里所有它可能存在的地方。这一量子现象就叫叠加,即一个微粒可以同时处于它所有可能的状态。(想象一张围栏里老虎踱步的叠加照片,让快门每隔几秒曝光一次胶片。在叠加的照片里,老虎会显像为一团迷离或一抹模糊。在受叠加原理左右的微观量子宇宙里,老虎就是模糊。)

测量问题在你开箱观察颗粒时出现。你开箱时,波函数似乎就瓦解成单一状态了,在时间和空间中固着下来。(用老虎做比喻的话,那团模糊的老虎又变成了一只野兽。)

好了,现在我们回到纠缠的猫和放射性原子。我们现在测量的状态不是老虎的位置,而是原子/猫的纠缠。不去看笼中老虎的诸多可能位置,我们要测量的是猫的活力程度,以及它的存在情形,如果它还存在的话。

我们知道因为测量问题,你开箱测量猫的状态的一瞬,就会发现猫非死即活。百分之五十的时间猫会活下来,另外百分之五十的时间,猫会死掉。无论是哪种结果,猫的状态都是单一的,在时间和空间中固着下来。

不过,在你开箱测量之前,猫的状态一定是模糊且多样的,就像那团迷离的老虎。由于量子纠缠和叠加的原理,直到你观察的那一刻,猫一定是既死又活,同时。

当然,这一结论很荒谬,这也正是薛定谔的目的所在。但他的思维实验提出的问题很有意思。在哪一个时点,量子系统不再是一个所有可能状态的叠加,而变成单一的非此即彼状态呢?

引申开来,单一的猫的存在,不管死活,是否也需要一个外在的观察者?也就是,你吗?而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猫可以是它自身的观察者吗?如果没有一个外在的观察者,我们是否都同时以一个阵列的所有可能状态存在?

为了解读这一悖论,有过许多尝试。由尼尔斯玻尔和维尔纳海森堡在一九二七年构想出的哥本哈根解读法支持波函数瓦解的理论,假定在观察发生的时点,叠加的量子系统经历一个从多到一的瓦解,这一瓦解必须发生,因为宏观世界的现实要求它发生<sup><icss="note"src="rbook_piew_ebook_pic656953202656953202661620210106161620igesnotejpg"data-der-atsid="5527c1c8a893e08405538b49b95b4b05fc9a625b9ad4"data-der-srcbackup="igesnotejpg"><i><sup>。问题是没有人能够提出数学方法来支持这一观点。

多重世界解读法,由美国物理学家休艾弗雷特在一九五七年提出,他质疑波函数瓦解这一理论,而假定叠加的量子系统存续并且分支。

在每个接点——禅宗里每个可能性产生的刹那——发生一个分裂,世界分支,多重性继而发生。

每个非此即彼的实例都被一个和取代。一个和,一个和,一个和,又一个和……加总成一个无限总括,彼此又不可知的多重世界之网。

天体物理学家亚当弗兰克告诉过我,关于量子力学最需要记住的就是,虽然有诸多解读方法,包括哥本哈根法和多重世界假说,但量子力学本身只是微积分。它是一部用来预测试验结果的机器。它是一只指向月亮的手指。

弗兰克教授是在引用一则禅宗公案,关于禅宗第六位祖师,他不识字。当他被问及不能读字,又如何能理解佛教典籍的真理时,第六位祖师抬起手臂,指向了月亮。真理就像天上的月亮,文字就像手指。一根手指可以指向月亮的位置,却不是月亮。要看到月亮,你必须顺着手指看过去。在书本里寻找真理,第六位祖师说,就好比错把手指当作月亮。月亮和手指不是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老己子若是还在的话会说,“却也没有不同。”

附录六:休艾弗雷特

一九五七年,休艾弗雷特在《现代物理评论》上发表了后来被称为量子力学的“多重世界”解读法,当时他二十七岁。这是他在普林斯顿的博士学位论文。反响不佳。他那个时代领先的物理学家们叫他疯子。他们说他蠢。心灰意懒的艾弗雷特放弃了量子物理,开始从事武器开发。他为五角大楼的武器系统研判组工作。他写过一篇关于军事博弈论的论文,题目是《递归对策》,在这一领域是个经典。他编写模拟核战争的战争游戏软件,也有份参与古巴导弹危机。他在冷战时期为白宫提供核战争发展和策略的建议,还编写了以城市和平民人口中心作为核武器目标的原始软件,以备核冷战白热化。他已经写完他的多重世界解读法的数学证明,他还相信他想象的一切都会发生,或者已然发生。他酗酒并不让人意外。

他的家庭生活一团乱。他和子女间的关系疏离糟糕,他的女儿利兹饱受躁郁症和药瘾之苦,试过吞服安眠药自杀,她的弟弟马可发现她倒在浴室的地板上,医生就地泵活了她的心脏。等马可从医院回到家,艾弗雷特从他的《新闻周刊》中抬起头来评论道:“我不知道她那么悲伤。”

两个月后,艾弗雷特在五十一岁的年纪死于心脏病突发。在这个世界里他死了,但他相信,在许多世界里他永生不灭。他的妻子一直把他的骨灰留在他们家饭厅的一个档案柜里,最终还是依了他的心愿,把骨灰丢进了垃圾堆。马可作为一名摇滚乐师,事业依旧成功,但利兹的生活却呈螺旋式下滑。一九九六年,她终于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成功,她写了一张自杀字条:

请把我烧掉,不要把我归档。请把我撒在一片美丽的水域……要不撒进垃圾堆,或许那样我就能落入正确的平行宇宙,和爸爸会合。批注:

注释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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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响指=65个刹那,且6,400,099,980个刹那=一天,那么6,400,099,980divide65=98,463,077个响指/每天。

注释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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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温薛定谔在设计他的思维实验过程中提出纠缠这一术语。爱因斯坦后来把纠缠称作“超距离的幽灵行为”。

注释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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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谔提出,他的谜样之猫正能质疑这一观察者诱发的瓦解理念。他坚称,物理学家紧握瓦解概念不放,是因为没有它的话,所有的可能性,物理方面的和其他方面的,都会开始蔓延扩散,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发现周遭环境迅速地变成一片泥潭,或者某种平淡无奇的果冻或膏浆,所有的轮廓都变得迷离,我们本身很可能变成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