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切面汩汩流血，可下一刻，四道邪符在空中骤然倒转，以那个伤口为中心织成阵法，成为了某种渠道的入口。

“是鬼魂，”叶溪楼惊骇道，“他想用伤口吸收这周围的鬼魂！”

话音落，那伤口已成为一道漩涡，无数鬼魂被陆笕纳入身躯。

陆笕犹如一枝血池枯莲，在吸饱了血液后重新绽放。一眨眼，他的力量暴涨，隔绝他与众人的屏障也瞬间强大了无数倍。

金石锵鸣，照厄飞去。

却迟了一步，剑意在隐形盾墙外戛然中止。

灯火辉煌之下，陆笕伸出断手指向天际，原应是河道之底的“天空”也真正变成了高天，铅色阴霾中，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宛如他肩头开裂的伤，渗出猩红的混沌云雾。

陆笕吸纳了近百鬼魂，此刻去对抗他，等于同时对抗百只凶戾暴动的魂魄。

眼下，已无人能阻拦他的步伐，便是鬼城境主也无可奈何。

陆笕俯身，轻巧地捡起了那只自行斩落的手。

众人都忌惮他是否又要用断肢施展邪法，纷纷架势戒备，唯独季无邪心头一紧。

——苍白断手划破天际，如同一颗掷出的绣球，落向叶溪楼怀中。

叶溪楼条件反射般接住了它，额角青筋暴起。

“呵呵呵，总算还给你了……”

陆笕腾身离去，诡异笑声自境界裂缝处洒下，连群鬼也为之心惊。

他还遗落了两个字，被喧杂盖过，化作了微不可闻的细弱呓语。

但季无邪听见了，也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好脏。”

这一次，他说的是自己的手。

·

现场一片狼藉。

无论群鬼还是公主，甚至活人们，都一副劫后余生的难看神色，一连串跌宕变化来得太快，几乎榨干了他们的应变能力。

季无邪瘫软地靠在台下，怔怔看着天穹那道倏然消失的裂口，没有觉察一袭红衣在向他走近。

凤煊所到之处，群鬼潮水般退开。

即便对群鬼大开杀戒的是陆笕，可对它们来说，似乎凤煊才是更值得害怕的对象，那些东西即便是看他一眼，也会害怕得打哆嗦。

他俯下身，伸手递向季无邪。

季无邪看见是凤煊的手，想也没想便一把抓住。掌心接触，忽有一道暖流从心坎上方发出，眨眼间便推及周身，遭受陆笕掌击的地方此刻疼痛全消。

这是……

来不及多想，凤煊已将他拉起，轻轻拍了拍他后背伤处，“好了，没事了。”

简直就像哄小孩一般。

季无邪无奈又好笑，“多谢大师兄，我没什么事。对了，眼下最要紧的……”

说着，他仰起脸，将目光投向宫轿上的身影。

公主俯视着他们，一脸郑重，毫无睥睨之态。

甚至，季无邪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敬畏。

先开口的是她。

公主道：“……罢了，终是逃不过。凤君，昔日我许下的诺言不变，你便出剑吧！”

说着，她一振衣袍，直敞胸臆，竟是一副从容领死的模样。

季无邪还没搞清情况，就听见耳边登时响起一连串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