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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你是如此难以忘记

“她从来没跟我提过你,可我知道她在外面有个男朋友,而且……她很喜欢你。”他记得这是自我介绍后,怀砚外婆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从别人口中听到这话感觉怪怪的,可终究还是欢喜更多,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问老人家找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可后来的对话,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她是不是跟你说,玩音乐没出息?”怀砚直截了当问出口。

“倒也没这么直接……”

“那就是了。”她果断下了结论,“还有什么?让你和我分手?”

“……”

“那就是也有。”

沉重的头套下,他的眸子忽明忽暗。

她的外婆是个优雅又睿智的人,她知道年轻人理想至上,也知道爱情不堪负重,所以不绕弯子,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也许此时此刻,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可你能保证,几年后,几十年后,无论你在这条路上功成名就还是跌得粉碎,你都能对她不变心吗?”

那一年,她拿下十连冠,成了唯一挤进世界排名前三的传奇女选手。

那一年,他的新歌红遍全国,各种通告邀约接踵而至。

没人能预知将来的变化,大家都只是活在当下的掌声里。

可是……

“我当然能保证。”那年的路昀深无比坚定,“我和她一路走到今天,很多事,早已经心照不宣。”

老人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小伙子,你就当我是个不讲道理的老太太吧,只要你还唱歌一天,你们俩的事,我就不能点头。”

整件事在路昀深嘴里成了云淡风轻的过往。

他说起时甚至语气平平,简单略过,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从容。

而怀砚却深谙着话中的隐忍,那种被质疑、被嘲笑、被瞧不起的滋味,无论过去多少年,回想起来都是一样酸涩。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提分手的那个晚上,他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全程垂着眸,眼神空空。在听她说完后,落寞地笑了下。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点头答应。

如今外婆不在了,和路昀深也分开多年,那些陈年往事本该一笑置之的。可她劝了自己好几天,还是没能装作不知情,鼓起勇气开口问了他。

尽管,答案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内。

其实怀砚心里明白,外婆并不是针对路昀深,她是对这个圈子和圈子里的人抱有偏见。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怀砚低着头,轻声问他。

“告诉你,也只是让你不开心而已。”路昀深抬手碰了碰她的圆脑袋,尤其是那对高高竖起的兔耳朵,他好奇里面装了什么,饶有兴致地戳了两下。

怀砚心中五味杂陈,歪着脑袋,把他的熊爪推开。

“路昀深,我也不知道我外婆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她当时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我替她跟你道歉,对不起。”

路昀深默不作声,身体站得僵直。

不甘心地抓住旁边笨重的大兔子,在她还未有准备时就把她的身体扳过来,目光直直地探进头套里那双眼睛。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唯独在他主动示弱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脚底打滑,跌落神坛。他早就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从前时不时就哭丧着脸,装惨装可怜,博取怀大小姐的同情,屡试不爽。多半时间她是知道他在装的,可就是纵容他无赖似的表演,或者说,她也同样需要一个台阶去原谅他。

而此时此刻,她的道歉却是真诚的。

那种成熟又坦荡的真诚,把那些年的两情缱绻和默契的小心思狠狠割断。

他觉得自己于她而言,彻底成了个以礼相待的陌路人。

“你说对不起干吗?我们有这么生分吗?”路昀深满脸不乐意。

“你这人怎么回事,好言好语的不肯听,非要我骂你两句,你才高兴?”

她是开玩笑的,路昀深却觉得这个玩笑十分恰当,于是不要脸地承认:“是。”

怀砚:“……”

“你最近就为这件事不开心吗?”路昀深拿胳膊顶了顶她。

她矢口否认:“我没不开心。”

“你都揪成‘八’字眉了,还没不开心?”

“我什么时候‘八’字眉了?”

“你自己不知道吗?”他低下头,脑袋凑过去,“你看我,我学给你看。”

怀砚忍住笑意别开脸:“不看,滚。”

“看一下嘛。”

“……”

舞台背景的大榕树下,小熊捉住兔子的肩膀,总想把脑袋靠过去,兔子歪着脑袋拼命闪躲。一熊一兔就在舞台角落里拉拉扯扯地推搡着,画风迥然,好像全世界的事儿都与他们无关。

表演结束,后台外的走廊堵了一群人。

怀砚远远地看了一眼,大人小孩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