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慢嘴边还有牙刷的泡沫,她伸手抹干净,问:“你们怎么遇到的?”
“他跟老赵问路,我刚好经过就带人过来了,你先别说那么多,赶紧换身衣服,快去。”
说着,徐慢被严椿梅强行推进卫生间里洗漱换衣,关上木门,她仍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
“对了,小伙子,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嗯……”江廷顿了顿,“阿姨,你叫我小江就行。”
“小江,你是津城本地人吧?”
“嗯。”
“那肯定有房了吧,听慢慢说你们那房价老贵的嘞,好几万一平,那房地产开发商黑心得很。”
徐慢在卫生间里笑出了声,差点被水呛到。
被骂到的江廷果然隔了一阵才开口:“嗯,是挺黑心的。”
“小江,你在单位主要是做什么的呀,我听慢慢说你们公司老是要加班来着?”
“什么都做,偶尔也要加班。”
严椿梅叹了叹气:“那看来还是当个公务员比较妥当,小江你有没有想过去考个公务员——”
就是在这个时候,徐慢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江廷坐在客厅那个破旧的沙发上,沙发太矮,前面还有个茶几,他的腿都无法完全舒展,坐得很局促。
他那一身笔挺的西装和这沙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室内光线很暗,空气里还泛着霉味,处处都与他身上的气质也是格格不入。
徐慢想,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他也不适合自己。
徐慢一出来,严椿梅也不再多说了,她知道徐慢不喜欢自己操心她的那些事情。可眼看着徐慢一直没有动静,严椿梅也着急,她虽然不是个尽职的妈妈,可也想看见她有个自己的家。
“这么快洗完脸啦?”
“嗯。”
徐慢把茶几上那桶油搬到厨房,严椿梅和江廷说了几句,便也跟着走进去,打开煤气炉煮了两碗面,她正要端出去,徐慢就按住了她的手:“妈,你先回去吧,我来弄就行。”
“行,那妈先回去了,你同事那么老远跑过来,你别怠慢人家啊。”
“嗯,我知道了。”
严椿梅又啰嗦了好一阵才离开,临走时还邀请江廷待会到家里去吃饭。江廷看了眼徐慢的表情不敢应下,只笑了笑。
严椿梅走后,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与压抑。
徐慢只端了一碗面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刷着微博上的新闻,偶尔又切回微信,在工作群回了几句语音消息。
江廷就坐在一旁,也没说话。
外面蝉声渐噪,阳光透过片瓦漏进屋里,他仰头看了看,想着要是下雨天怎么办,屋内会不会漏雨,低头一看,果然地面上还有些泥泞,大概是昨夜的雨渗了进来。
徐慢一直在低头吃面,面条快见底时,忽而听见手机拍照的声响,她警觉地扭过头,发现江廷不是在拍自己,而是在拍门外那棵古树。
江廷的声音带着怀念:“那棵树,我记得你以前拍过给我看的。”
徐慢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门前那棵古树,她想起他们刚在一起那一年的春节,他们闹了别扭,三天没有联系,江廷先拉下脸给她发了一段雪景的视频,而当时,她就坐在这张沙发上给他也拍了一张雪景图,正是门前的这棵古树,粗壮的枝桠上落满积雪。
回想起来,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
徐慢怔怔地收回视线,依旧没说话。
她起身走到厨房,将严椿梅做的另一碗面条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并砰地一声合上了厨房的门。
大概是这几个月的锻炼成果,面对徐慢的忽视,江廷已经习以为常。
江廷很乐观地想,起码徐慢没有赶他走,或许也算是一种进步。
屋里实在太黑,江廷伸手想要打开墙上的灯,发现灯泡竟然是坏的。
徐慢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发现江廷不见了。
沙发上空了,门外也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