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蹭”地跳下车,拨开人群,好不容易走到王恺面前。他一看那珊瑚,什么都明白了:“王国舅、后将军,如此娇贵易碎之宝,可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中展示呀。”
王恺见石崇来了,更是不可一世地昂起了头:“哟,安阳乡侯不是也抱着个如意到大庭广众中展示呀?”
“此乃击唾壶而歌,饮酒取乐之物也。”
“不如我珊瑚珍贵?”
“如全羊比之蹄膀耳。”
“哦,安阳乡侯虽醉,尚知晓珊瑚珍贵。”
“来来来,国舅请到厅堂说话。”
石崇虽带几分醉意,却恭敬地搀扶着王国舅到厅堂落座。
“国舅,石崇对珊瑚略知一二。珊瑚者,生深海之底,附于石上,枝格交错,无叶也。白者居多,亦有红、粉之色,枝展活络,其艳无比。”
“既知其艳丽珍稀,何不唤绿珠佳人出来,一同观赏?”
“哈哈,国舅将此珊瑚,来到大司马府前显摆,是想让我见识见识海中之宝,还是国舅借机窥视绝色之姿?”
王恺更神气了:“老夫是想让众人看看,是你的绿珠美,还是我的珊瑚美!”
石崇觉得可笑,故意深叹一口气:“唉,无地自容也!”
“安阳乡侯终于担心‘人不如珊瑚’了吧?”
“是的,是的。还是请你回去自我陶醉你的珊瑚吧。”
王恺这下更是不死心了,他附在石崇耳边悄声道,“莫非你是金屋藏娇,不敢在人前显露绿珠姑娘的‘绝色之姿’哟。”
岂知这句悄悄话竟将石崇激得哇哇直叫:“谁个金屋藏娇了?”他回身吩咐帅仁,“来呀,快快去请绿珠姑娘,见见国舅大老爷,顺便看看这株珊瑚,不要抹了国舅爷的面子。”
王恺心跳加剧了,他尽可能地想平静一下自己那狂跳不已的不老心,可是,哪里抑止得住哟!刚才还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他,现在居然不知讲些什么话了。
一个倩影从模糊到清晰,终于出现在眼前:那身影,是如此的匀称而修长;那步履,是如此的轻盈而舒缓;那姿态,是如此的婀娜而柔和;那风度,是如此的高贵而迷人。可是,一方桃红色的面纱却挡住了王恺最想看却一点也看不着的脸蛋儿!这可要了老王恺的命了。
“珠儿,快快见过国舅王恺王大人。”
银铃般甜美的声音:“见过王大人。”
“不必客气。”
绿珠觉得有些奇怪,桌上摆了一株珊瑚。她问道:“王大人,此珊瑚何为?”
“哦,绿珠姑娘也识珊瑚。老夫只是想请绿珠姑娘看看……”
石崇淡淡地打断:“看看是珠儿美,还是珊瑚美。王大人担心‘人不如珊瑚’呀。”
“人与物,怎能相比?”
王恺道:“物有贵贱,人亦有贵贱,贵与贵比,贱与贱比,亦无不可也。”
“此乃海中常见之物,有什么好比的!”有些恼怒的绿珠操过石崇手中的如意,竟将那两尽多高的珊瑚砸了个粉碎。可是,残枝却将绿珠的手挂伤了。血,染在洁白的珊瑚残枝上。
众人大惊失色。
石崇忙抢上一步,掏出方巾捂住绿珠的手。正是石崇抢这一步,带起了一阵轻风,这风不偏不倚,刚好将绿珠的面纱轻轻撩起……
轻风这一撩不打紧,在大门外围观的人一声惊呼,却把那王恺的眼看僵直了:果然不错,天下再也找不出如此美丽的女人来!
石崇赶紧将面纱拉了下来:“珠儿呀,你看你这么不小心,将王大人的心肝宝贝给碰碎了。”
“是我砸碎了。”
王恺不见了美人脸儿,这才回过神来:“啊,是绿珠姑娘不小心碰碎了。”
“是我砸碎了,王大人,你要如何赔偿,绿珠我应承便是。”
王恺眼珠子一转:“莫非绿珠姑娘要委身赔偿于我?”
“王大人,绿珠是我的人,赔与不赔,如何来赔,自然由我处置。来呀,送珠儿回聚芳楼疗伤。”
绿珠在帅仁的护送下,走了。
王恺还呆呆地看着绿珠的背影,嘴张了张,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大人,珠儿走了,怎么赔,你开口吧?”
“安阳乡侯,你赔得起吗?”
“我如何赔不起?”
“我就谅你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