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回过神来:“红萼姑娘,不过什么?”
“按石将军如此分布,岂不是有‘重色轻友’之嫌了?”
“此话怎讲?”
“崇绮楼是主楼,自不用说。那兰菱阁、紫竹苑已归属石将军的两位红颜知己,如再将瞻溪馆改为红芸馆,日后将军的朋友来到金谷园,或吟诗,或赋文,或嬉戏,或醉宿,又以何处为营呢?”
“哎呀!幸得红萼姑娘点醒。”石崇沉吟片刻,言道,“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季伦我便在这金涧河畔选址再建一阁一舍,取名为‘会友轩’、‘辅仁斋’,如何?”
红萼笑道:“那是石将军私人之事,与红萼何干?”
石崇无端讨了个尴尬,只好讪讪言道:“我们回吧,你想见珠儿一定想急了。”
回到洛阳,石崇卖了个关子,悄悄带红萼来到后花园。远远,便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竹笛声,那是红萼再熟悉不过的、博州当地流传最广的《凤朝阳》,这也是自己的小姐妹绿珠最喜欢的一首曲子。红萼笑着拦住了石崇,独自一个人蹑手蹑足地走到绿珠跟前。
“哎呀小姐,笛声如此动人,小生有幸聆听……”
“你是谁!”绿珠闪身,惊诧地看着这个冒失鬼。
“小生素与绿珠小姐交好,你……忘了么?”
突然,绿珠劈头劈脑对红萼便是一阵乱拳:“好你个红萼,装鬼装怪来取笑我,看我不把你打扁了!”
“绿珠妹妹休怪,我是代余威来看望你的。”
“余威,余威!难道你就不想来看望我?”
“想,想,谁说不想啦。”话虽如此,红萼心中却隐隐感到,此时的小绿珠,心中未必会剩下半点余威的位置了。
小姐妹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石崇看看自己今天成了多余的人,只好悄悄转身回书房去了,任由这对小姐妹天南地北地聊呀,侃呀……
“红萼姐,余大哥真的和你在一起吗?”
“哦,我们的小绿珠终于想起那可怜的余威来了?”
“其实余大哥,他就是个好人嘛。”
“哎呀,人家一往情深,最终只落下个‘好人’。”
“红萼姐,听起来,好像余大哥在你心中不止是个好人呢。”
“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
“好呀,你挤兑我!看我不撕了你这说话带骨头的小嘴儿!”
“说中你的心事了吧?”
“他……?”
“红萼姐,要不……你嫁给余威大哥?”
“唉,随缘吧。”
“不是随缘,你们就很有缘。他在赤萝村想抓捕你,你在西山戏耍了他,你们同拜一师,又一起扶助那竹筒帮。这‘缘’呀,比十五的月亮都要圆了。”
这句调侃般的幽默,红萼并不发笑,她正色道:“我问你,你和石将军在一起,幸福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何又与他在一起?”
“我觉着,我是为他才来到世上,我是为他才活着。在双凤镇看到他的那一眼,注定我的灵魂就紧紧的附着在他身上,随他飘走了。”
“可他,原本是要将你献给皇帝的!”
“呀,这事我只对你说的,你可千万别嚷嚷!”
“原本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嘛。”
“我琢磨出来了,十斛珍珠是皇上的。”
“可感情是你自己的!”
“当时我的感情被皇上的十斛珍珠掩埋着。”
“是他,硬生生将你的感情从十斛珍珠中挖了出来。”
“是的。”于是绿珠从石崇弹奏《塞上曲》讲到自己演唱《昭君词》,再讲到那残红犹存的“齿亲”印痕,那如泪如血飞落的花雨,最后是石崇的情感爆发,两人的以身相许。
冷美人听得两眼含泪了:这才是她心目中的生死相许!可她回想起白鹤镇自己与石崇的那番交往,却怎么想怎么像是一次霸道的炫耀,一场情欲的挑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似乎对石崇增添了几分难以名状的迷惘。
红萼突然想到那工程浩大的金谷园:“石将军带我去看了金谷园,比我们绿萝村、赤萝村连田带地都要大得多呀,还有那么多漂亮楼房,得花他多少钱!”
“那是他出使交趾,各州各县献给皇上的贡品,皇上全部赐给了他,皇上还让他建座大大的别馆。我想,以他的清正廉明,他的本意也是勉为其难的吧?”
“哦……”红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却在担心着另一件事,“可是,他可能不止一个女人,你不一定是他的唯一!”
“这不重要,我知道我爱他,我的一生只属于他。我相信,我是他感情上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