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一切仿佛尘埃落定。润阳最有档次的茶楼迎来两位怪异的客人,一个蓑衣长剑,一个肌肉虬结。
“贺兄,我敬你一杯!”黑衣男子抬手间露出结实的肌肉。
“石兄,来干来干!”从不离身的长剑被蓑衣搁在一边,举杯共饮。
“贺兄少年英才,不仅修为高深莫测,行事作风也是不拘一格。”黑衣男畅快的笑道。
两天前的晚上,秦辂遭遇偷袭,却是章德挡剑身亡。贺洗纵身跃下,一剑斩了徐徂,却死命拦着暴怒的秦辂,杀戮与仇恨没有延续。石雇当时只看见白茫茫一片,刹那后血梅绽放,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自己不是对手。
石磊族修炼肉身,轻视意境神识的磨炼,石雇在这方面由衷佩服贺洗,不过下定决心结交的理由却是贺洗拦住秦辂。
虽然不太清楚章德和秦辂的感情及关系,不过气到昏厥想必是十分重要。可是修仙界就是这般呀,生死无常,无论是谁都有劫难。贺洗拦住秦辂实在需要几分勇气。
可惜一个只想着赚钱的老头就这样没了,若是能为石磊族所用也不错。
石雇摇摇头,继续与贺洗畅谈,两人年纪虽然差了十多岁,但阅历都十分丰富精彩,互相印证辩驳,好不自在!
三言两语,两人话题扯到陈家和秦辂。
“秦辂利用贫民打倒陈家,动摇富人的统治基础实在厉害,可就是陈资远藏了一手,安排徐徂必要时鱼死网破。”石雇感慨的说。
闻言,贺洗摸摸粗糙的下巴,思考着答:“其实不算出乎意料,我在外面游历,见过不少这种事。被逼入绝境,所有准备底牌都会展现,‘反正都要死不如换几条人命’这种想法。当时那人刚出现,我已拔剑,奈何他是风属性,距离又有十多丈,除非我不顾伤到其他人,否则拦不下来。”
由衷的竖起大拇指,石雇诚恳的说:“贺兄那一剑,实在神鬼莫测!”
歉意的摆摆手,贺洗道:“不过是用意境遮蔽剑法而已。”
闻言石雇点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重重的叹口气。
贺洗放下酒杯,忙问怎么了。
左右扭头确定门窗紧闭,石雇开口道:“其实这次外出,令我印象最深……”
单手推掌示意停止,贺洗抄起剑立在桌上,只见一层白色波纹缓缓荡开,覆盖整个厢房,已是彻底隔绝外界。
暗道一声好手段,施法都用剑作为法器。石雇有些羡慕,却是继续说:“此间事了,我就要护送少主回族了,但有些事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不吐不快。但环顾四周,实在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所以才找到贺兄你……嘿嘿。”
微微一笑,贺洗轻摊双手,道:“但说无妨。”
“好!那我可说了。”石雇一合掌,兴奋的说:“我原本以为秦辂只有些小聪明,这次事情一出,无论成败怎么算,他真的给我上了一课。利用贫民的力量推翻陈家,道理很简单,真的做出来实在了不起。”
贺洗不再贪杯,面容认真的说:“天宗国地方治理混乱,这种事情不少,但像秦辂这样的人没有,更别说是真的想为润阳城做好事。”
“城主府实乃毒瘤啊,天宗国立国千年有余,这一套制度都是老破烂了,也不知道欧阳皇族为何迟迟不换。”石雇一下打开话匣子,开始口无遮拦。
修士虽然有些侍奉皇权,但大部分追求长生道果,不受世俗约束,妄议政策也无所畏惧。
微微一笑,贺洗说道:“千年前宗派凋零、两国而战,当时就显现弊端的城府自治无法抽力整改,六百年后,又因为那件事,人界彻底跌出六界前三,南北两国忙着内斗,对地方的控制齐齐衰弱下来,这才有了这般样貌。”
此时贺洗平和坦然,全然不像在秦辂面前的夸张恣意。
“管大片领土疏忽是不可避免的,仅我们石磊族,就有边缘三个支系阳奉阴违,十分难搞。不过话说回来,欧阳皇族实在太无能,四百年了,竟然也没有一任明君,这样下去,天宗国将亡啊!”石雇感慨道,眼睛却瞅着贺洗。
神色如常,贺洗笑问:“难不成石兄有效命皇族的想法?依你的潜力,一定能受到重用,封爵拜相不在话下……”
“打住!”石雇连忙制止:“这种话可别叫长老听见了,不然非得扒了我的皮。贺兄见识广博,明知道三族之人都不能为皇权效力,何必说这样的话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