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张了，小海凌晨三点就起来，他动作麻利，体态轻盈，像只小鸟一样穿梭在烤炉和小仓库之间，在早晨七点前就烤好了一百多只鸭子，等着顾客的到来。

按照经验，今天一天应该会卖出五六百只鸭子，这五六百只昨天就腌好了。夫妻俩满怀期待地站在玻璃台后面等着将要围过来的人群。

可是奇怪，等了半天没有人来买。

早晨上班的人们经过店门口只是匆匆忙忙看一眼就过去了，甚至很多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们手里拿着饼，或者油条，或者包子，边走边吃。

“可能他们怕迟到，没有时间关注咱家店。”小海虽然有点失望，但他仍然信心满满：“到中午的时候你再看吧，肯定很多人买。”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整个上半天只有几个老太太走过来看，她们有的要半只，有的只要四分之一只。

前半天只卖出了三只半。

媳妇沉不住气了：“这比咱镇上的销量差太远了，这得亏死！”

“城里人可能晚上下班后才买吧，白天上班没时间买，咱以前在工厂上班不也是这样嘛，只有晚上下班后和星期天才去逛街买东西。”小海安慰着媳妇，更多的是安慰自己。

下午又只卖出了五只。

可算熬到下班时间了。上午从这里经过的络绎不绝的人群又从门前反方向流过。可是，进来买的人仍然寥寥无几。

小两口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沉下去，一直沉到黑暗中，寒气从脊背渗到了骨头里，又从骨头缝里冒了出来，蔓延到烤鸭炉里，炉里的火都是冷的……

直到晚上八点半打烊，全部的销售成绩是：九只半。

关上店门，小两口坐在店里沉默，他们感到了跌入泥潭的绝望。

“你说，这城里人咋不喜欢吃烤鸭呢？这烤鸭这么好吃。”媳妇先说话了。

“他们可能不知道咱的烤鸭好吃，要是知道了，就会买的吧。明天把剩下这几十只烤好的再加热一下，切一只给他们免费尝，尝了之后就会买了。”小海若有所思，他心里还有一点希望。

“那明天开店你喊啊？我喊不出口。”媳妇脸转向一边，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打开店门。当人的河，人的海又流经小店时，他就壮起胆子吆喝：“免费品尝，烤鸭免费品尝。”

声音怯怯的，不够大。可是他觉得已经很大声了，经过的人应该都听到了。

可是连过来尝的人都没有。

直到买菜的老太太们又出来，才有几个来捧场的，可是尝后买的也并不多。

“你是不是声音太小了？”媳妇提醒他。

“不小吧，我很大声啊。”小海像泄了气的皮球：“你声音尖，响亮，要不下班的时候你来喊。”小海充满期待地看着媳妇。

“我喊不出口。”媳妇低下头。

“咱都赔成这样了，你还喊不出口？”小海有点生气了。

“那，我试试吧。”媳妇沉默了许久，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