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点的小女孩大约六七岁，小的三四岁。只见那大孩子手指了一下，小的就趴下倒进路边干了的小水渠里捡了什么东西再爬上来。

她把捡来的东西递给了姐姐，姐姐吹了吹把那东西放在妹妹嘴边，妹妹张大嘴巴咬了一口，姐姐拿回自己嘴边咬了一大口。姐妹两个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把那东西啃了一阵子又扔回了小水渠。

等到姐妹两个走远了一点，崇文走过去，看到了一个被啃得干干净净的苹果核，苹果籽都掉了出来。有蚂蚁在果核上爬。

崇文看着苹果核呆住了，他又看到了那些穷家的孩子们含着手指头眼巴巴地望着大人吃苹果而流口水的样子。

想想那三家承包果园的村民，占据着村里最好的资源，自己富起来了，也没想过把吃不完的次果分给乡亲们一点……

当天晚上崇文就把承包果园的三家当家人叫到一起。他掏出卷烟自己点上，抽了一口，悠悠地说：“村里人的议论，你们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那是害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李叔叔的二儿子大建说。

“大建，你说的对，可是咱致富了，乡亲们的可怜咱也应该看到。村里还有一半的穷户，其中又有一半是赤贫，咱能不能帮帮他们？”

“咋帮？”几个人眼里透着鄙夷。

“当然，不帮呢，也不违法。但是你们想想，大家一起共患难的弟兄们，现在日子过得那么艰难，从道义上咱们应该帮一下他们。你们几家的劳累大家也都知道，所以看看能不能把那几家赤贫户加进来，乡里乡亲的，咱们均一点饭来给他们吃，咱自己也不用太苦。”

“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们走到今天有多难他们知道吗？”几个人明确反对。

“你们好好想想，你们虽说占得住理，但是理通人情上不通，现在已经激起大家的怨气了，如果村民们抱成团来针对你们，你们在村里的日子可能也会不太好过了。唉！”崇文苦口婆心，他不知道该向着哪边说话。

三家人不同意。小会没有结果。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一群村民在正娃的带领下，扛着锄头、铁锨、木棍，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队长家院子，边走边乱轰轰地吵嚷：“队长，你今天给一句话！”“队长，今天这事得给个解决办法！”

崇文吓了一大跳，他急忙放下饭碗，瞪大了眼睛叫道：“你们这是干啥呀！啊？想干啥呀！杀人哪！”

几张嘴同时吼起来：“队长，咱今天把事儿说清楚，这果园到底要咋处理？大家一起种的树，以后还要给这三家独吞吗？！”

“队长，你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去把自己种的果树挖回来，那地还给那三家包去吧！”

“队长，你得主持公道啊！你睁眼看看，我们都穷成啥了！你看看那三家人，得富成啥样儿他们才满意啊？！”

…

怒吼声像浪潮一样淹没了崇文的声音，他挥着胳膊叫大家安静，可是没用，这群人只是来通知队长一声就要去毁果园！

崇文急了。他挤到大门口把门关上，大吼一声：“你们要毁树，先把我劈死！来吧！”

人群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有低低的啜泣声传来。有个声音在喊：“队长，你看看咱这些穷弟兄们！再看看那三家财大气粗的样子！凭啥大家种树让少数人得利！

我们是没文化的粗人，当年承包的时候不懂果树的价值，可是现在富的已经过上好几年好日子了，你睁眼看看这些穷得揭不开锅的弟兄们！”

那个啜泣的中年汉子被拖了过来：“他娘睡在炕上快病死了，包地种庄稼能赚几个钱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娘一天天咳嗽得透不过气来，只能吃几片止痛片！

那几家的钱多得花不完，全家一人一个机械表戴着，他们不看看这些患难弟兄的难处吗？就算是朋友也该帮一下的吧，钱赚多少是个够啊？！”

“大家在这儿等一会儿！千万别冲动，叫小强去找那三家人过来。”崇文声音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