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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走了你还在2_第十一章: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郁桐醒来之后,刘靖初陪她报了警,然后就是等消息。而关于发病期间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都不太记得了。她知道是他在照顾她,记得他给她掖被子,喂她吃药,一想起来,她的脸还会红,心会怦怦跳。

刘靖初很关心警局那边寻人的进展,经常都会问郁桐有没有林晚的消息。如果郁桐来十八楼,他看得见她,他就当面问;如果她不来,他就会打电话给她,在电话里问。她想去哪里找人,去哪里打听消息,他也都会尽量陪着她去。他还担心她独处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情绪低落,便经常抽空约她出来散心,还特别嘱托了阿伊和小卓,有空也陪陪她,有活动也可以带着她。

他本来有睡觉关机的习惯,但现在也不关了,二十四个小时都开着,方便郁桐找他。

他说,只要郁桐一个电话,他是可以随传随到的。

有一个周末,郁桐没有住校,回了家里。睡觉前她不知道自己压到了手机,电话拨到了他那里。他在电话里听不见她说话,只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担心她出事,就立刻赶来了她家里。她睡得昏昏沉沉,敲门声响了好一会儿她才醒。她梦游似的开门一看,心中顿时波涛汹涌。

为了不错过警局的电话,郁桐一直手机不离身。哪怕是在店里工作,手忙脚乱的时候,她也要拿着手机。那天,有客人要了一份奶油蛋糕,郁桐一只手端蛋糕,另一只手就拿着手机,中途有人撞了她一下,她胳膊肘一麻,手一松,手机正好掉在蛋糕上。客人一个眼神扫过来,瞧见这一幕,噌地就站起来了,大声数落她:“你怎么回事?这么笨手笨脚的,当什么服务员啊?”

阿伊想过去帮郁桐解围,刘靖初伸手挡了挡,示意她不要过去。

郁桐显然紧张她的手机更胜过那个被毁掉的蛋糕,她急忙把餐盘放在旁边桌上,把手机捞起来心疼地擦着,客人说什么她都不理。

客人连蛋糕也不要了,找到刘靖初,要老板给个说法。刘靖初看着还浑浑噩噩的郁桐,笑着给客人道歉,不但给她重新上了一份蛋糕,而且饮料免费。

郁桐过来的时候,他问她:“你的手机怎么样了?”

郁桐说:“弄干净了,没事。”

他说:“给我。”

她有些惊讶:“嗯?”

他又说:“给我!”她糊里糊涂地把手机递过去,他拿过来揣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我帮你保管着,有电话我替你接,去做事。”

她不同意:“可是……”

“可是什么?”刘靖初眼神凌厉地看着她,“如果漏接电话我负责!”

郁桐不敢跟凶起来的刘靖初顶撞,抿了抿嘴,说:“好吧,有电话来了喊我。”

就这样,刘靖初帮郁桐保管了好几次电话,都是一管就管大半天,每次不但没有警局的电话进来,别的任何电话都没有,社交软件的信息提示也没有,郁桐的手机安静得就像一块废铁。

她真的是一个很寂寞的人吧?

这天晚上,他们提前了半个小时关门,刘靖初说请大家去吃夜宵。阿伊跟小卓一听,点头如捣蒜,虽然知道老板是想变着法关心郁桐,但不管怎样,自己能沾光,跟着吃香喝辣也是不错的。

吃夜宵的时候,小卓说想喝酒,问老板愿不愿意奉陪。

刘靖初笑着把伙计喊了过来,问小卓:“要几瓶,你说。”

小卓很开心地说:“咱老板就是个耿直的人。”他比着手指头,“四……还是六瓶吧,先预计一人三瓶。”

阿伊不满了:“喂,我跟郁桐不是人啊?你们能喝,我们就不能?就算郁桐小姑娘喝不得,姐姐我可是女中豪杰,千杯不醉。”她向服务员比了比手指,“帅哥,十瓶吧!哎呀,干脆直接来一打好啦!”

小卓悄悄撞她胳膊:“喝醉了我不管你。”

阿伊翻着白眼说:“要你管?”

服务员直接抱了一箱啤酒过来,小卓先开了一瓶,递给阿伊:“你自己倒。”然后他又开了两瓶,一瓶给了刘靖初,“老板,咱们直接喝了。”

阿伊是个对自己的酒量很自豪的人,也跟着说:“我也要来!”

这时,一直闷头吃不吭声的郁桐也抬起头来:“也给我一瓶吧?”

刘靖初皱眉道:“你能喝?”

阿伊说:“是啊,郁桐,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喝酒的吧?”

郁桐说:“凡事总有第一次吧?呃,也不是第一次了啦……我只是不喜欢喝酒,但我现在想喝。”

小卓说:“那给你倒一杯吧。阿伊,从你那儿倒。”

郁桐捂着杯子:“我也要整瓶。”

大家都当她是心情不好,想借酒浇愁,所以都不同意。她却自己走到啤酒箱旁边提了一瓶,边开边说:“我就是想跟你们一样,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你们喝什么我喝什么。我有很多的同学,还有同事,但是,我只有一个亲人,和三个朋友。阿伊、小卓,还有老板,只有你们是我的朋友。能和你们做着一样的事情,我可能会觉得没那么孤单吧。”她说着说着,酒瓶开了,眼睛也有点红了。

阿伊比两个大男人感性多了,眼睛也有点湿了。她摸了摸郁桐的下巴:“跟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啊,嘴甜多了。”

郁桐笑了笑,没说话。

刘靖初看看大家,点头说:“那就喝吧。”

阿伊抱着郁桐的肩膀,用酒瓶跟她的酒瓶碰了碰:“好妹妹,来,喝,喝醉了,大不了我们仨抬你回去。”

郁桐豪气地把酒瓶举高:“嗯,干了!”

“干了!”阿伊和小卓也附和着。

刘靖初喝得很低调,一边喝,一边打量着郁桐。他看她喝这瓶酒中途停了几次,脸涨得通红,便劝她:“慢慢喝,不着急。”

郁桐擦擦嘴,还打了个嗝,说:“没事,我能喝,友谊万岁,万岁!”

吃完了夜宵,阿伊跟小卓咬耳朵说悄悄话,不一会儿阿伊就打着哈欠说困了,要回家睡觉。小卓立刻站起来说送她。

刘靖初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也没说什么,看他们先走了,就对郁桐说:“我去取车,你在这儿等我。”这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她在这儿他很放心。

她点头:“嗯。”

他又问:“你没醉吧?”

郁桐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说:“没醉,就是脸太红了,但是脑子清醒。”

刘靖初说:“那我很快回来。”说完,他还没走几步,突然听见背后的郁桐大喊了一声“妈妈”。他回头的时候,郁桐已经冲上了马路,追向马路对面的一个中年女人。

马路上车来车往,司机暴躁地按着喇叭,郁桐横冲直撞,刘靖初急得也跟着冲了过去。

那个中年女人的背影是很像林晚,但她不是林晚,郁桐拉着她喊“妈妈”的时候,她一回头郁桐就愣住了。

“对不起,她认错人了。”刘靖初追上来替郁桐道歉。

郁桐低着头:“她不是我妈妈。”

刘靖初一忍再忍,总算忍住没有冲她暴吼,只是稍微加重了语气:“刚才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郁桐说:“我知道。”

刘靖初说:“我们大家陪着你,开导你,是为了什么?就为了看你这样浑浑噩噩、一蹶不振?”

郁桐说:“对不起。”

刘靖初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走吧,跟我去取车。”

郁桐乖乖跟着他,走着走着,突然说:“我想起来了!”

刘靖初问:“想起什么了?”

郁桐说:“我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就是我妈妈小时候跟着我外公外婆住过的那个小村子。”

刘靖初皱眉问:“村子里还有你们家的亲戚?”

郁桐说:“没有。他们就只是在那里住过两年,不是当地人,亲戚都不在那里。”

刘靖初问:“那……朋友?房子?”

郁桐说:“我不清楚,妈妈没有提过。”

那只是一段过渡的日子,他们住了两年就搬走了,跟村里人的关系断得干干净净,哪还有什么朋友、房子?更何况,当年的林晚只有三四岁,长大以后她连那村子什么样都记不清楚了。

但是,郁桐知道村子在哪里,她很坚持一定要去村里找找。她怕林晚因为遗产的事情想不开,所以想找一处避世的地方,也许那个村子是很好的选择呢。刘靖初劝不了她,只好陪她去。

去村子的那天下过大雨,山路泥泞,有一段路车根本没法开。他们只好下车走路,越走越觉得两条腿上像绑了石头似的,因为小腿以下的部位全都被泥土裹住了,多走一步就多裹一层。

郁桐拿着一晚的照片,沿途见人就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过照片上的女人。

但是,即便还有老人知道几十年前外来的林家一家三口,但哪还能认出现在长大chéngrén的林晚呢?林晚不可能在这个村子里,刘靖初从一开始就断定郁桐不会有收获,他陪她来只是想让她不再对这个地方心存幻想而已。

天色渐渐晚了,还有乌云覆盖,看样子昨天的那场雨还只是热身,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都将有大暴雨,看来果然没错。

郁桐终于肯放弃了,再一次抖掉了裹在脚上的泥巴,对刘靖初说:“回去吧。”

他们又艰难地走了几里山路,走到刘靖初停车的地方,天色已经晚得只剩下最后一丝光了。

刘靖初忽然注意到他的车子门边有个黑影在动,心里顿时警觉起来:“喂!这是我的车,你在干什么?”

那是一个偷车贼。刘靖初喊话的时候,偷车贼正好撬开了车门,钻进了驾驶座。

刘靖初腿上还裹着泥巴,连走路都不方便,就更别说跑了,他得先把腿上的泥巴抖掉才能过去制止偷车贼。就在这时,他看见郁桐已经用比他更快的速度弄掉了脚上裹着的泥巴,朝车子跑了过去。

刘靖初喊她:“郁桐,别过去!”

这时,偷车贼已经踩油门,车子开始往前移动了,但是因为路不好走,车子移动起来也是非常缓慢的。郁桐抄了一条近道,跑到了车子前面,突然朝车头扑了上去。偷车贼被郁桐这个举动吓到了,狠狠一踩刹车,方向盘一扭,车头就冲路边的大树上撞去。郁桐打了个滚,倒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还好有惊无险,车没事,人也没事,郁桐只是在摔倒的时候擦伤了手肘和额头。

第二天,郁桐到十八楼之前,阿伊和小卓就已经听刘靖初说起昨天的事情了。阿伊看见郁桐,把她额头上贴着的创可贴看了又看,问:“不会留疤吧?留疤的话可就坏大事了,女人的脸很重要的。”

郁桐说:“应该不会吧。”

阿伊说:“应该?应该可不行,得百分之百确定。哎,我告诉你,我小时候受过比你这惨十倍的伤,喏,就在这里,这里,你看……”她指着颧骨给郁桐看,“很光滑吧?一点痕迹都没有吧?因为我姥姥有个除疤的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