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集市,似乎是不花钱的样子,男女老少都大包小提的出来敛活年货。
有钱的人带着小厮两三个,买的小厮手里堆的和小山似的。
没钱的人带着自己家的孩子,在孩子的头上脖子上手上腰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货品。
古惜今原本就没打算在这一天出门。
该置办的年货,已经让阿甲阿乙早就采买好了。
虽然之前有些钱是借用的连尚书的,但是年假前一发俸禄,他就立马把详细的清单连同正好的银钱打包好,托阿甲送回了尚书府。
买完年货,还有不少的剩余。
古惜今找了个瓷罐子,把钱囊里的碎银子往里面一倒,随意的摆在了正厅里。
阿甲劝他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藏一藏,好歹也拿回卧房放。
古惜今充耳不闻,连话也懒得回。
阿甲觉得,他们的古侍郎,有些不对劲。
更加不对劲的是,这都整整一天了,宁侍郎没有来府上。
阿甲刚把自己的想法同阿乙交流完,宁识丁的大嗓门就在门口吆喝开了:“古兄,古兄你起了吗?我们今天出去玩一玩吧,老待在屋子里会憋出病来的!”
阿乙嘴角一撇,朝阿甲努了努嘴,“喏,你念着的人呢来了,还不去接驾?”
“去你的,你当什么人在我这里都有面子的吗?我可是…大人,您来了?”
阿乙鄙视的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在阿甲肩头拍了一掌:“瞧你这狗腿的样儿,不让你去宫里当太监,真是可惜了了。”
“大人,您来了?小的这就去通传。”阿甲把阿乙的脑袋往门口的方向一掰,忙不迭的跑进屋通告去了。
“大,大人,您……”阿乙在心里把阿甲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怎么不早告诉他来的是宁侍郎和…他们的尚书大人。
“阿乙,你激动什么?我来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怵过。连大人,你看看你这张面目可憎的脸,都快把他吓尿了。回头啊,我帮你联系一个妆容画的极好的高手,给你重新画一画,别一出门就吓死几个,多冤啊,”宁识丁一身的红袍好看的很,尤其是胸口处的几片竹叶,碧绿碧绿的,称在这艳红的衣裳上,倒显得活灵活现。
单看这脸,看这衣裳,绝对是一风流俏公子。
只要一张口,唉,毁了,毁了。
连客暄今日心情不错,被宁识丁挤兑了几句也不生气,拿着鞭子站在院子里问阿乙:“古侍郎回来后可有什么异样?”
“劳烦尚书大人记挂,一切安好,并无异样。”
古惜今在阿甲的搀扶下,身披厚重的披风,一脸憔悴的出来迎接两个他一点也不想见的客人。
“你……”
“呀,古兄,你怎么病了?脸色怎么这么白啊?走,我带你找郎中瞧瞧。”宁识丁三步并作两步,一手把马鞭插进腰后,一手扶住古惜今的另一只手,一脸的焦急。
阿乙偷瞄了一眼连客暄,低下了头。
“没什么,许是昨夜睡觉的时候踢了被子,着了凉,休息一两天就好了。”古惜今回道。
“可惜了,我本来还想找你去城外的寺庙逛一逛的,你这个样子,还是在家静养的好。”宁识丁惋惜的说道。
“城外寺庙?”
“对啊,城外有个圣恩寺,听说香火旺的都要赶上我们的国寺了。明天就除夕了,去庙里逛一逛,求个来年的平安。古兄你身体不适,我们改一天去也是可以的。”
古惜今想了想,回道:“没关系,我们今天就去吧。”
六个人两匹马,在古侍郎府门口占了老大的地界,来往的行人不得不绕着走,朝马边上站着的三个大人报以微笑。
牵马来的尚书府小厮把缰绳交到连客暄手里,躬了躬身子回府了。
古惜今站在宁识丁牵着的马和连客暄牵着的马之间揣量。
“古兄,来,上我这匹,这可是快如闪电的宝马!我们骑上之后嗖的一下就能甩连大人一条街。”宁识丁得意洋洋的介绍自己身边的良驹,引得阿甲阿乙好一阵憋笑。
“上马。”
连客暄先人一步跨坐在马背上,对古惜今伸出了右手。
“宁侍郎,先走一步了。”古惜今就着连客暄的手劲,脚一蹬翻身上马,被连客暄揽在了怀里。
宁识丁还没反应过来那句先走一步什么意思,连客暄一夹马肚子,其貌不扬的马儿抬起了强有力的蹄子,哒哒哒的避过身边惊慌失措的行人,直奔城门而去。
宁识丁忙上马抽鞭子,无奈这匹看上去很英俊的千里马,始终在原地打转,鼻孔里不住的喷吐着烟圈,发出不耐烦的低吟。
宁识丁急的大喊:“你快点跑啊,跑啊,再不跑就追不上了。”
阿甲笑着在马下仰着头说:“宁侍郎,您的这匹马看上去脾气不太好,要不要小的帮您一把?”
马屁股被人狠狠的一拍。
“啊?啊!啊!前边的人让一让啊!快点让开!这马疯了,快点让道!”宁识丁一路鬼叫连天的消失在街头。
阿甲把搭在眉骨上的手掌放下来,回身对阿乙笑道:“咱们尚书府就这么一匹脾气比本事大的马,没想到让宁侍郎牵出来了,少不得有他苦头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