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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武去疾世家

枳綦分巴,划江而治,江北为綦,江南为枳。枳称大江为枳江,綦称大江为綦水。

巴人五祖,巴、樊、相、日覃、郑。其四立枳,其一立綦。

綦国国姓为郑,显贵又有武。

武不古,及冠从军,战功不显,只是有个好爹。武不古二十二,其父亡,年轻的武去疾继承其父大司马之位。

武不古自及冠从军四十年,又为大司马三十四年。一生声名不显,战绩平平又政绩平平。

枳綦分立后素来喜欢争巴国正统,最早的是山水之中。枳国有山名巴,綦国便将北境大山命名为大巴山;枳綦划江而治,同是一条大江在江城合流,枳国称为枳江,綦国称为綦水。

枳綦正统之争百年不休,武不古继任大司马后綦国一再落入下风,只因为枳国有江侯江望舒崛起。

论人才,枳、綦两国平分秋色,唯独江望舒如鹤立鸡群压了两国庙堂何止一筹。

武不古作为綦国为数不多上得了台面的大人物,自然与江望舒同台博弈,输得是惨不忍睹。

好在巴蜀是世仇,枳綦分立后依旧合力抵御蜀国。蜀国极东之地是川东关,枳綦西境是巴南、巴北两城。

有人的地方就有了棋楸,有棋楸的地方也有了弈士。

枳国江侯江望舒,綦国司马武不古,蜀国军中贵胄罗氏三代在梁州这方不大不小的棋楸上博弈。

蜀国军中贵胄罗氏三代十余人尽数草草出局,十余人十之八九是江望舒的手下败将。这盘不大不小的棋楸成就了江望舒独步梁州的威名和人间惊鸿客的美名,綦国司马武不古不好不坏,既没有多余的赞誉,也没有过分的诋毁,一生勉强可以评个良。

重养民,轻战事,这是武不古的主张。他在坚实盟友江望舒的庇护下勉强做到寸土未失,在这几十年里綦民从三十万户、一百万人增长到六十万户、两百万人。

天下人不太认可武不古的良,都觉得此人无功无过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庸人,若不是先祖余荫,恐怕他也登不上綦国庙堂之高。

承蒙蜀国的存在,枳綦百年相安无事,便是较量也是暗中。枳綦表面还是和和气气,临江渔夫捕鱼也不过江心。

枳国最北城邑是巴阳,綦国最南城邑是新里,赤尾鲤再馋人渔夫也不过江心,直到爆发渔夫之衅。

近水得渔利,枳国巴阳与綦国新里都以捕鱼为业。枳江水暖鱼肥,巴阳和新里渔夫心照不宣地以江心为界,偶尔有渔夫越界,大方地从渔舟上挑一两尾肥鱼赔罪,也不是什么大事。

巴阳有渔夫名刘素,为人最是贪婪,又吝啬,捕鱼时不巧过界,舍不得肥鱼,只挑了两尾小鱼赔罪。

新里渔夫收了小鱼如鲠在噎,于是纠集友好渔夫抢了刘素一天渔利,扬长而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棋楸,有棋楸的地方也就有了弈士。

刘素被抢了一天渔利,心里愤愤不平,哭哭啼啼地请时任巴阳大夫的樊宇主持公道。

樊宇是巴国太保祁子之子,生性傲慢。听说邻国人滋事,欺压国人,觉得綦人肚量太小,又觉得脸上无光,于是亲自带着乔装成渔夫的巴阳兵士抓捕了新里渔夫三人,等着新里人来赎。

于是渔夫渔利之争演变为巴阳、新里之争。新里大夫苗毅痛骂枳国人蛮横,不过是渔夫闹剧,渔夫之间的小打小闹,鸡毛蒜皮之事而已。再者说了,身为一地大夫,采邑人滋事非但不制止,还变本加厉抓捕本国渔夫,他不光不想着登门谢罪,还决心惩戒巴阳一番。

新里大夫苗毅也是个不讲理的角儿,趁着枳江起雾,亲自领了两百军士,又有几十同仇敌忾的渔夫,合计三百人攻打巴阳。

枳、綦两国表面交好,边界秋毫无犯,巴阳也没设防,常备军不足百人,哪里招架得住新里攻势,于是巴阳沦陷,巴阳大夫樊宇被捕。苗毅凯旋新里,民众夹道欢迎。

巴国太保祁子听说独子被捕,勃然大怒,从西境调兵三千,陈兵巴阳。

于是新里、巴阳大夫之争再度演变为三公之争。

新里大夫苗毅和巴阳大夫樊宇只是意气之争,哪晓得枳国动了真格。苗毅大意了,他没有想到一个巴阳小邑大夫竟然是太保之子,哪里还敢生事,弃城连夜逃往綦都避难。

枳国太保祁子还算理智,并没有大军涉江,只是兴师问罪。不过边境陈兵,綦王还是惴惴不安,毕竟西境长年与蜀交战,早已国困民乏;再者枳国是盟友,若两国相争,得利者必然是蜀国,西境不保。

权衡之下,綦王处死新里大夫苗毅,取了其首级装在锦盒里,又愿意割新里请和。

祁子好歹是枳国庙堂三公,也知晓只要蜀国一日不亡,枳綦便一日不会内战。他也只是担忧独子一时气急,只要樊宇没有大碍他也不会过多追究。

说是这样说,綦王还是愿意割新里一城求和,他顾全大局。新里人听到綦王服软,不单单处死新里大夫苗毅,还要割地求和,内心愤懑。他们自发组成乡勇义军截住了求和队伍,厚葬了苗毅首级。新里万人悲痛,如丧考妣。

新里有乡勇名连阿,他怒不可遏打死樊宇,割了首级,有主动请命涉江去见祁子。

连阿划小舟来到枳军阵前,腋下夹着锦盒,手里拿着羊皮地图面见祁子。连阿不跪伏,也不行礼,他倨傲又悲怆说道里乡勇连阿,奉命将新里大夫苗毅首级与新里地图献与枳王。”

祁子皱了皱眉头,也觉得有些过分,苗毅最不该死,他悲悯说道地图奉上即可,苗毅首级你且带回去安葬。”

连阿讥笑道见枳王,不献地图。至于锦盒,太保不收,可别后悔。”

祁子神情阴翳,他活了几十年岂会看不懂连阿的神情,颤颤巍巍接过锦盒,胸口一闷。哪是新里大夫苗毅首级,分明是他独子樊宇。祁子怒不可遏,险些气绝,他还是一剑刺向连阿,连阿也不躲避,胸口中剑,口吐血沫,讥笑道新里俱是乡勇,我綦国岂有庸人!”

言罢,连阿口含羊皮卷地图投水。

“杀子之仇,我若不报,枉为人父。”祁子当真怒了,他单单一个儿子,他很老了,老而丧子,人间最失意。

祁子一怒,连阿被鞭尸三日,三日里,枳国大军已经涉江占据新里。

祁子当真怒了,他再也不顾及枳綦的交情,綦君派遣了五批使臣,祁子杀了五批。

綦国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可是枳军已经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直捣活泉关。

綦国南部关隘活泉关,素有咽喉之称,是在活泉岭中央的一处人工屏障,易守难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