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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邹固列传

邹固摇头答道无异议。”

孟兰继续说道然师兄提到日覃,孟兰便与师兄说道说道。日覃桑战死沙场为人子而不尽孝,为人父而不怜子,是事实。日覃桑不单单是父是子,他还是臣。为人臣,行臣事,虽然没做到修身齐家,但却死在治国平天下,孟兰敬佩。如今天子上承天道,下治万民,行天子之事。诸侯食天子采邑,却不行臣事。君是君,臣非臣,莫非连尚未教化的蛮夷都不如?”

孟兰一席话掷地有声,便是被邹固一口一个蛮夷之国的枳国都有忠臣,这天下九州又有多少忠臣?

“纸上治国,未必不有纸上谈兵之嫌。”邹固不与孟兰再争辩日覃桑,毕竟孟兰有理,再争下去恐怕要闹不愉快。

纸上谈兵,出自昔年蔡国司马之子赵括。赵括熟读兵法,无人能及,蔡王敕封为兵家圣人,赵括第一战领兵三十万兵临宋国边境。大军过处,寸草不生。

这时候的宋还是小国,缪苦出山,举国五万兵马迎战赵括三十万雄兵。

赵括惨败,死伤十万,被俘二十万,天下震惊。

赵括徒有虚名落得个纸上谈兵的笑柄,成就了缪苦。

“你非缪苦,我非赵括,既然论国事,那如何成了纸上谈兵?昔年文王请伯岐出山,伯岐也是纸上谈兵?殷子与先生学宫论道三日三夜,道义之争也是纸上谈兵?”孟兰反驳道。

“孟兰,先生教诲,君子不争。”邹固笑答,“我是君子,不与孟兰争。”

“先生还教诲,君子有所不争,有所必争。”孟兰承诺过要替赫天子煮茶,岂能失诺?

子丑教诲过君子不争,子丑也教诲过君子有所不争,君子亦有所必争。

邹固不想和孟兰争,因为洛邑学宫是宋国的私宅,别人不争自然是邹固的囊中之物。孟兰不得不争,他要争大黎国祚,要争天下道义。

“孟兰还是如此争强好胜,如此,怎么能继承先生的道义?”邹固忽然发难,他皱了皱眉头,孟兰从小便与他争,如今这祭酒之位还是不肯谦让。

孟兰笑答道兄才高,一手仁义,一手权术;孟兰学浅,不如先生。”

邹固皱了皱眉头,他总争不过孟兰,本以为多学了纵横之术,还是争不过孟兰。孟兰说话绵里藏针,邹固撇撇嘴,孟兰还是孟兰。他忽然扪心自问邹固还是邹固否?

珏山学塾,夜深人静。

少年邹固被罚抄书,少年孟兰窸窣过来,默不作声陪少年邹固抄了一夜。

至于如何被罚,是少年邹固白日所言离经叛道,所以先生子丑恼怒不已。

“仁义礼信,忠诚孝悌,忠诚于谁?”少年邹固还是愤愤不平,他问少年孟兰。

一晃多年,邹固又问孟兰义礼信,忠诚孝悌,忠诚于谁?”

邹固当着赫天子和九州诸侯的面大声质问。

“忠诚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孟兰的答案于少年时如出一辙。

邹固晃了晃神,孟兰还是当初孟兰,邹固不是当初邹固了,再也回不去了。

孟兰继续说道先生,然后养,再是教化。天下之事最大者是民事,天子行天子之事,诸侯行诸侯之事,都是为了民事。黎民是水,天子诸侯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之本,是天子乎?非也;是诸侯乎?非也;国之本是黎民……”

邹固听见孟兰最后一句是“以民为本,国祚永存;生民不养,国运殆尽。”

洛邑学宫,圣人论道,最后也没个结果,孟兰回到了黎都,邹固还在洛邑。

此后数月,邹固与兵家圣人施慧论道,邹固与法家圣人告誓论道,邹固与纵横家圣人木尔论道。

三次论道,三次胜出,邹固理所当然地坐上祭酒之位。

孟兰自远方来,邹固有些慌,天底下的人他唯独忌惮一个孟兰。邹固站在洛邑学宫门口,不太愿意孟兰进来,他问道兰为何而来?”

“师兄好,”孟兰恭恭敬敬作揖,和和气气说道,“孟兰不为学宫祭酒而来,不为天下首圣而来,不为天下道义而来。”

邹固不信,孟兰最喜欢与他争,孟兰如何放得下祭酒之位、天下首圣和道义二字?

“能让孟兰放不下的只有竹梜,”孟兰猜中邹固心意,他说道,“孟兰是为我徒儿珏而来。”

邹固更加不信了,孟兰舍得为了个痴儿而来?他觉得孟兰不是君子,君子坦荡荡,孟兰没有坦荡荡。

孟兰走了,邹固猜测痴儿珏的身份不一般,虽说他和宋骁已经确信过痴儿珏不是子丑后人,但能被孟兰放在心上的会是个普通人?

孟兰第二次来洛邑学宫,依旧恭恭敬敬作揖,和和气气说道兄好。”

这一声师兄好把邹固的心绪牵到许多年前的珏山学塾。

“师兄好,”少年孟兰恭恭敬敬作揖,和和气气说道,“师兄,书上说‘彼桃夭夭,其叶蓁蓁。彼桃夭夭,其华灼灼。’师兄见过桃花吗?”

珏山学塾没有桃花,孟兰也没见过,他只能从书上尽可能地遐想桃花有多美。

邹固也没见过桃树,更没见过桃花,但他是师兄,总不能被孟兰看轻,于是说道然见过,比书上写的还美。”

二月,少年邹固背着先生子丑悄悄跑出珏山学塾,回来已经是数日之后。

“哪去了?”先生子丑拿着竹枝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