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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人心思异

而孤尘落正负手立在绸面窗帘前,午后的暖阳照射在他的身上,折射出雾蒙蒙的光晕,清隽秀逸的身躯,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修长而又挺拔,本是个极赏心悦目的画面。

然而孤家大少爷周围的冷冽气息,让吴朋开这个发小,也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说话。

“尘落,今天的事情,只能说是我们低估了日军的搜查力度,但好在你考虑的细密,我们没有贸然带人出去,日军也搜不出什么来,要不然……事情只怕很糟糕。”吴朋开说到这里都还有些心惊,当初他们以为是直接带人出城,而孤尘落却决定先探探日军的封锁力度,还好是他们四人出城,如果真让藤奇搜出什么来,别说特别通行证了,就是威廉将军本人在场只怕也没用。

“对了,”吴朋开想到这里,突然放下手中用来暖手的茶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孤尘落的身侧,开口问道:“你有威廉将军的特别通行证,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华商会的旗号不管用,我们直接用派司就好了,也省的秋千遭……”

“你知道什么!”孤尘落突然打断吴朋开的话,掉头看了房间内的两人一眼,冷冷的开口说道:“动用威廉颁发给孤公馆的特别通行证参与救人行动,就意味着彻底将孤公馆,甚至是老爷子拖进这件事中,到时候如果事情出现差错,就不是我个人的事情,后果将无限扩大!”

“……”

吴朋开看着情绪波动较大的孤尘落,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一直这么生气了。

谁都知道,孤家大少爷最在乎的不是孤氏商行,也不是这偌大的孤公馆,而是孤家老爷子孤图毅。

如今的香港,但凡有能力迁出香港移民别国的的人,都不会继续留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地方,然而作为香港第一名门的孤公馆,竟无一人迁出香港。就是因为孤图毅不走,他要守着华商会,而孤尘落却是要护他父亲周全,而今天却他竟然拿着孤家的保命符,去将孤家置于危险中……

“那……尘落,要不我们就不参与“港澳大营救”了吧,本来我们也是帮……”

“不可以!”吴朋开的话还未说完,一直默默坐着的花婕语“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越过茶几,直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偌大的玻璃墙前,三人并肩而立,花婕语一脸正色,非常严肃的对着他们说道:“你们今天已经看到了日军疯狂到了什么程度,所以,哪怕是是铜墙铁壁,我们也要为爱国人士辟出一条救援通道!营救小组已经着手开辟铜锣湾至红磡的水上通道。不久,从九龙到东江游击区的陆上和海上交通线也将建立起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将几名重要人士抢救出香港。”

“……”

吴朋开看着这样的花婕语,表情有些愕然,明明刚刚还理亏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拿块豆腐以死谢罪的人,一听他说要撤出行动,立马变得义正言辞起来,甚至隐隐有了教训自己的意味。

他嘴角动了动,刚要说话时,花婕语已然意识到自己情绪迸发的很不是时候。吴朋开眼睁睁看着她瘪了瘪嘴,眼眶一下子便红了半圈,低声说道:“当然,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还好秋千……没什么事,孤大哥对不起,下次我不会这么这样了。”

等花婕语将道歉的话完整的说完后,她已经歉疚的几乎将整个小脑袋垂到了地毯上。

然而反观被道歉者孤尘落,却丝毫不为所动,别说回应,他连转身都没有,显然还在气头上。

吴朋开见状,眼见刚刚才有所缓和的气氛,又要陷入滞闷中,他忙出言宽慰着花婕语:“婕语,你说什么呢,今天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再说秋千不是没事了吗,医生也说了,只要注意休息,很快便会好的。你也被吓得不轻,回去也要好好休息。”

而一直静静站立着孤尘落,早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透过玻璃墙,看着窗外寒风如一匹脱缰野马般,尽情撕虐着苍茫的天地。1941年的冬天,香港的天气,尤为冷的可怖,就好似被这动荡不堪的局势所影响般,除了他们这一偶的片刻安宁,哪里还有人的容身之处。

静默片刻,孤尘落终究还是在花婕语期盼的眼神中转过身来,对着吴朋开说道:“等下我们就去华商会,争取拉入更多的董事参与到施粥赠米的活动中,将义赠活动搞的越大越好。还有记得通知武工部的人,让他们的人混入活动中,到时接应我们。”

“好。”吴朋开立即应声答道,随即补充道:“华商会下午两点董事会,郭向天召开的。”

孤尘落虽然身为华商会的董事,可他基本不参与任何会议,一则其父是华商会主席,他的决策权基本就是孤尘落的决策。二则,他的事业重心一向在孤氏商行的运营上,为此在港英政府与日方势力的夹缝中,孤氏商行方才能有一片天地。

如若不是为了掩护“港澳大营救”的行动计划,他是断无可能主动要求接触那些沽名钓誉的华商会董事,为此,吴朋开不禁又看了两眼此时的孤尘落。

可能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自从花婕语出现后,他已经在慢慢改变了,身上原有的贵公子习气正在被一股热血所取代。

“郭向天召开的?”孤尘落喃喃重复着,嘴角紧抿,脸色冷凝,冷冽的说道:“那还真要去看看!”

他说罢便看了一眼书桌上的西洋钟,时针竟已堪堪指向两点,吴朋开随即默契的的走向书房门边,打开房门。而孤尘落则向右移动一步,绕过巴巴望着他的花婕语,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对着佳人视而不见。

“孤大哥……”花婕语自知理亏,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脑子一懵,习惯性的上前一步,伸手去拉孤尘落的衣袖,然而后者像是早就洞悉了她的动作般,反手冷冷一甩,生生将她伸出去的手打落回来,手背一麻,疼痛感随即袭来,花婕语鼻翼一酸,泪珠滚落……

她眼睁睁看着孤尘落略显僵硬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

“呃……别哭了,你先去照顾秋千,等我们回来再说。”紧随其后离去的吴朋开,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折返回来,苍白无力的安慰两句后,终究还是挠了挠头,又再次跟了出去。

哎,这冷空气只怕有的他们受了。

而另一边刚刚被他们提及的华商会内,此时的气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会议室内,十几位董事一字排开端坐在椭圆形的会议室旁,偌大的西洋挂钟高高挂在孤图毅位置的前上方,一摇一摆间,“叮咚叮咚”的划拉声,不紧不慢的一下下传来,静悄悄的敲打在每个人紧张的心里。

郭向天此时正坐在孤图毅右手侧的位置上,只见他将手中一直把玩着钢笔,“啪”的一下重重的放在会议桌上,随即起身冷眼扫着下方的众董事,方才说道:“那大家举手表决吧,同意孤会长代表华商会捐赠同盟会,并接受他私自拨款四万银元的,请举手。如今到场十七位董事,过半数为准。”

郭向天的话一说完,会议室内气氛明显变得怪异起来,而有些董事的神色隐隐露出些许惶恐和不自然,他们的目光甚至不敢与孤图毅的眼神对视,每个人的神色中都暗藏着一丝微妙。

孤图毅冷眼旁观事情逐步失控,虽在他的预料之中,却也难掩心寒,他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掌,将面前温热的茶杯拥入手中,好似借此才能缓解心中的冰凉。

他不是没想过郭向天既然这么大张旗鼓的召开董事会,必然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可他仍然对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华商会有信心,用花卓万的话来说,这些可都是他们曾同生共死的老兄弟,然而,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