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孤尘落思维再敏捷,他还是懵了,这大小姐又折腾?
“嗯,对,我不回去了。回去我爹肯定不会轻饶了我,更别说出门参加行动了,我想呆在孤公馆,直到行动结束,行吗?孤大哥。”花婕语语气淡然的说完这句话,就像是在说,你看,今天天气真好的家常话。
而孤尘落却不淡定了,他好似感觉自己额上狠狠划下三根黑线,甚至有一排乌鸦自自己眼前飞过。
他稳了稳心神,抬眸看了眼右手边没心没肺,毫无半点大家小姐模样的花婕语,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件小东西在手里把玩,一面说道:“我没说让你参加这次活动,等下我让朋开送你回去,还有头发,回去时会让他带你去修剪好。”
看着孤尘落像是对待邻家小妹妹般,完全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自小要强惯了的花婕语不禁有些气急,她上前一步,站在孤尘落书桌的正前方,睁大了美眸看着他,字字句句清晰的重复道:“孤大哥,你不能因为帮了我,就要求我什么事情都听你的,我再说一次,我要参加行动,我要帮助这些可敬的民主人士平安的走出香港!”
去而复还的吴朋开,一进门就看到两人僵持的状况,无意识的用手挠了挠了头,尴尬的不知是进还是退时,却见孤尘落对他扬了扬手,“朋开……”
花婕语一见他的动作,顿时慌了,忙心急的打断他的话:“我说了我不要朋开送我回去,我要参加行动,这是我的任务,孤大哥你不能这样。”
孤尘落听了她的话后,不再言语,径直起身离开座位,顺手拿起身后衣架上的外套,脸色冷清的越过她,就朝着外面走去。
在经过花婕语身边时,电光火石间,她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孤尘落一愣,低头看了过去,却见花婕语那双葱白细腻的小手,正巴巴的可劲拽着自己的衣袖。
被他这么一瞪,虽然明显感觉到她的退群和害羞,却愣是没松手,反而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倔犟的看着自己,倔犟的说道:“我要参加行动,必须参加。”
孤尘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般,郁闷而又令他烦躁不安,暗暗吁出一口气,方才觉得感受了些,“我先送你回家。”
他说罢,便轻轻一抽手腕,试图将衣袖从她手中扯出来,这样突然间的暧昧真的令他很不自在,就连原本进来书房的吴朋开,现在也已经躲到门外去了。
却没想到,他竟没抽出来……
他挑眉无奈地看着粘在他手腕的一双小手。
“孤大哥,这是我的信仰,我要做。”花婕语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越发坚定,大有他不答应,就这样扯些他站到天荒地老的决心。
信仰?孤尘落心里一震,他在这个时候,竟想起父亲在新世界三楼包间里的模样,让老爷子内心如此强大,并支撑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信念,不是信仰,又是什么呢。
“我送你回家,只要花伯父允许你出门,我答应你,行动时会带上你,前提是你得听话。”孤尘落终究抚额答应下来。
他话一出口,别说他自己后悔了,就连一直候在门外的吴朋开,也是一瞬间被惊大了嘴巴,曾几何时,孤家大少爷的决定竟也能被别人所左右,这在平时,吴朋开是想也不敢想。
花婕语却管不了那个多,心愿达成的她,开心的一把扬起孤尘落的手腕,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那我们可一言为定了,明天早上,你去花公馆门口接我,我们一起去。”
“……”
孤尘落看着面前这个倔强要强,却又完全粗线条的女孩,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他笼罩起来,一向并不多话的他,此时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觉得,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花伯父交代比较好。比如这一头乱发是个什么诡。”
“没事,你知道吗,世上唯有什么东西是无坚不摧的?”
花婕语倒是完全没有孤尘落的担忧,反而有了一股莫名的冲劲,就像一头吃饱喝足嗷嗷狂叫的小牛,“是信念,是信仰,我终于真正意义上开始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了,而且我知道,这条路上有千千万万个热血好男儿在浴血奋战!”
孤尘落看着她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知这丫头怕是又高兴过了头,只是不知道一向独善其身的花家老爷,是如何教育出这样的奇女子的,而此时花公馆内等待着她的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等到花婕语从后门溜进花公馆,又顺利的摸回自己房间时,她不禁暗暗庆幸自己的好运,父亲好似并没有发现她不在房间里。
悄悄地溜入房间,蹑手蹑脚的关好房门,见身后客厅里竟然还有灯光,她直觉以为是郭秋千在等自己回家,还没来得及转身,便笑眯眯的说道:“秋千,快,看看我新剪的新发型好看吗?喜欢的话,改天我带你去剪……”
她边说边转身,结果一句话却生生吓得没了下文,只见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不仅郭秋千沮丧着脸站在那里,一向威严无比的花老爷,此时脸都气的变了颜色,早已经手指发抖的指着自己,只待她一转身,便爆吼道:“你还知道回来!看我今天不砸断你的腿!”
随即花老爷便抄起手边桌子上的台灯,用力一扯,便冲着她丢了过来。
花婕语何时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早被吓得呆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带有流苏坠子的台灯直击她的脑门而来……
“婕语!”
“小姐!”
“……!”
随着几声惊恐的惊呼声传来,几道人影快速的奔向已然倒地不起的花婕语,一时间她只觉得头昏脑涨,浑身没有力气,软软的瘫在了及时扑过来的郭秋千怀中。
整个场景一时间混乱不堪,郭秋千泣不成声的道歉声,以及花老爷浓重的喘息声。
“婕语……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郭秋千一边查看着花婕语红肿的额头,一边掉头对着盛怒下的花老爷说道:“伯父,是我不好,婕语被关了就好,闷坏了,说要出去的时候,是我没有阻拦……”
“秋千。”
终于缓过来神来的花婕语一听这话,抚着似要炸裂般的额头,堪堪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试了试想要站起身来,却终究没有力气逞强了,“爸爸,是我执意要出去的,跟秋千没关系,要是打我您能解气,那您接着打吧,因为我明天还是要出去的。”
“你!”
刚刚见她疼的脸都白了,花老爷眼中流过心疼和不舍,可此时听着花婕语的一番话,他不禁气血上涌,扬起手掌,一巴掌眼看就要再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