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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命运坎坷

“是啊,伯伯。”花婕语见孤尘落终于开口说话,她面上一喜,她原本以为这样的冷空气要一直持续下去呢,“孤大哥都安排好了不会有危险的,你只要记得我们的身份和自己扮演的身份就好了,别的不用担心。”

“好,谢谢你们。”

就这样稀稀落落的聊着,花婕语倒也成功的冲淡了不少紧张压抑的气氛。天知道经有昨天的那一幕后,她现在光一想到日军,额头就开始冒冷汗,此时她的双手已经习惯性的紧紧握在一起,手指不受控制的来回缠在一起,用力到手指关节都泛着白色。

孤尘落期间掉头看了她一眼,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临近关卡的最后一段距离里,开口低沉的对着她说了句:“放轻松,凡事都有我了,但切记不要乱来,听我的话就好。”

花婕语微微一怔,孤尘落竟然发现了自己的情绪变化?听着他低沉的嗓音悠悠传来,竟莫名舒缓了她的紧张和压抑,花婕语轻轻吁出一口气,朝着看过来的孤尘落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她知道,孤尘落并没有答应让她参加营救活动,只是迫于情势所逼,谁让她才是武工部首肯的营救人员呢,可如果这次她再出状况,只怕今后再难参加任何营救活动了。

随着豪车的缓缓逼近,一小队日军慢慢聚拢过来,有几杆机枪的枪口,已经精准的对准了他们的脑袋,不远处的藤奇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带着一队人立在原地,并没有像昨天那样指挥着属下疯狂逼近搜查,想来经过昨天的冲突,孤公馆的这辆豪车已经在这个滴水不漏的出城要道,一战成名了,就连不断靠近的日军也只是小心翼翼的立在车旁,不曾再敢上前一步。

孤尘落静静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瞧着他们的藤奇,转而转身微笑着牵起花婕语的手,稍一用力便将副驾驶座上的花婕语轻拥入怀,微凉的薄唇在花婕语错愕的额头上轻轻吻下,低声说道:“我去去就来,再说一次,千万别下车,懂吗。”

花婕语懵了,她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的点头,看着孤尘落健硕修长的身躯开门下车,再次进入日军的枪口中,她浑浊絮乱的思绪完全被这一幕震住了,眼前熟悉的景象与昨天的那一幕完全重叠了,深深的烙进花婕语的脑海里,以至于多年她都能清晰的回想起此时的场景,此时那好似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护自己周全的背影。

她看着孤尘落走近藤奇,在藤奇那近乎藐视的目光里递过特别通行证,而后一行人方才慢慢移到豪车边,藤奇站在车头面无表情的朝着豪车里看着,他的身侧是数不清的日军,端着手里的机枪,一瞬不瞬虎视眈眈的等着,好似都在等着藤奇那高高举起的手挥下,只要一挥下,他们便能在瞬间将豪车吞噬殆尽。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周围静寂的可怕,花婕语脑中一片空白,她只觉得车门“哐”的一声打开,孤尘落的身影便及时坐了进来,就在下一秒豪车启动,在一片死寂中,在无数道枪口下,缓缓驶离了藤奇的身侧,而后消失在关卡处的尽头。

直到豪车平稳的驶出很远很远,花婕语方才轻轻吁出刚刚不自觉憋在胸口里的那口气,紧紧握住的双手此时像是僵麻了般,细腻白皙的手指慢慢舒展开来,却是怎么也伸不直。

车厢里三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唯有豪车在颠簸的路上平稳无声的前进着,偶有一处不起眼的水洼,也能轻巧的避过,线条流畅而自然,方显得驾驶者技术的娴熟以及良好的心态。

等到他们终于将人成功的交给联络人员时,花婕语一直紧紧悬着的心方才放下。

她坐在豪车里静静的看着车窗外的九龙塘,将民主人士送到这里,也算是成功突破日军的防线,完成了第一步,也是最为危险的一步。

然而想起刚刚在关卡处经历的九死一生,花婕语的胸腔里还是闷闷的,不为自己,她只是不敢想象,如果刚刚再出什么意外,哪怕是任何引起日军怀疑的举动,都可能让突围行动功亏一篑,那么到时,别说孤尘落又或者是她自己,就是那位重要的大人物,就将深陷囹圄甚至是当场毙命……

花婕语的心里第一次窜起了一股凉意,她不是怕,而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如今所做所参与的事情,并不是像以往那般贴贴抗日标语,喊喊口号可以比拟的。她肩上承担着的责任与危险,是她从未想过的。

花婕语的思绪一下子清明了起来,就这么短短的一个来回,她一下子认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与所接的任务,她头一次正色看着身侧正不言不语开车的孤尘落,说道:“孤大哥,谢谢你。”

孤尘落闻言嘴角动了动了,眸光一顿,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方向盘打了一个漂亮的半圈,豪车随即进入九龙塘的街道中心,很快便在排满长长队伍的孤氏商行门前停了下来,而分行管事早得了消息,站在店门口左右张望着。

孤尘落将车挺好后,拔了车钥匙就下车,朝着商行门口走去,早已候着的管事,忙弓身迎了上来。

花婕语愣愣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眼前的那道清隽的身影,一时之间不知该跟着下车,还是继续留在车里等他。以往孤尘落再冷,都有吴朋开或者郭秋千他们在旁陪着,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刚刚只有他们两人时,那种气氛委实尴尬,如今…

正当她踌躇不前时,只觉车窗边一暗,在一片嘈杂声中,男子清爽冷冽的气息笼罩下来,孤尘落的声音随即响起:“还有两个小时日军才换岗,你不会想一直呆在车里吧?”

“哦。”

突然近距离的接触,让花婕语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说话时嘴里呼出的热气,正轻轻的,似有若无的拂过她滚烫的脸颊,令她莫名的心慌不已,手下一个用力,慌忙打开车门,意在逃离这样怪异的气氛……

不曾想,只听“碰”的一声闷响,毫无防备的孤尘落,被她用力打开的车门结结实实的撞离了车门边,刚刚才有些许缓和的脸色,顿时寒冰一片,泛着幽光的眸色,在看了她一眼后,便一言不发的领着管事进了商行,那背影,若说他没生气,花婕语绝对不相信。

她懊恼的暗自咬了咬牙,打开车门快速跟了上去,途中却听的排队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不满。

“搞什么啊,说是施粥赠米,结果我们从早上开始排队,一直排到现在,还不见任何动静!”

“就是,眼看人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混乱,怎么还不开始。”

“有钱人就是这样喜欢这样沽名钓誉,说是做好事,其实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赚名声博人气的手段罢了!”

“哼!我可不管,家里已经几天没米下锅了,他们今天要是不拿米出来,我们砸了他的商行!”

“对!拿米出来!”

“拿米出来!”

花婕语愣愣的听着,看着原本混乱的队伍,气氛慢慢开始发酵,人们直接逼近商行门口,有些流民甚至欺身上前,试图破门而入,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小孩的尖叫声、大人的辱骂声不绝于耳。

她的身形被左右来往的人群撞的东倒西歪,头脑再一次发涨发热,前几次被踩踏的阴影瞬间袭上心头,花婕语只觉浑身血液都要凝固般,冰凉而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