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这香包是在下从何处寻到的?在她的香囊里,而且这才是我发现时的模样。”谢知非眸中的怜悯一闪而逝,紧接着说道,“你明白了?她不想你有事。”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歉疚?!那是她该死!谁让她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岚青像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般,双目赤红的指着死者骂道。
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算是凶手自己招了吧。
季舒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说道:“就算你和那金夫人有怨,冤有头债有主,你去寻她报仇便是,何必扯上金小姐这个无辜之人?”
“无辜?你不知道最折磨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将她最在意的人给毁了吗?!”岚青歇斯底里地吼道,“当年那贱人如何逼死我娘,今日我也要让她尝尝这失去至亲之痛!”
“可笑她还日日求神拜佛,也不想想自己做下那等丧尽天良之事,佛祖又岂能护她?!”
“可你这般,毁的又何止是金夫人?连你与金小姐也一同毁了。”谢知非眼中带着些怜悯,“这样可值得?”
岚青无力地跌坐在地,一行清泪汹涌而出,怔怔地看着前方已经凉透的尸身,低声呢喃道:“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值的。”
“可你终究还是后悔了不是吗?否则那一刀你不会有迟疑。”
“那又如何呢?她不还是死在了我手上。”岚青目光呆滞地喃喃着。
谢知非回身看了看死者,眼中掠过一抹犹豫,最终还是说道:“她虽是因你而死,却并非被你所杀。”
“你什么意思?”岚青猛地抬头盯着他道。
“其实那一刀你刺得并不深,当时金小姐应当只是重伤,并未死去。”
岚青眼中的泪疯狂涌出,嗫嚅着问道:“那、那她……”
“是。”谢知非残忍地说出了事实。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岚青疯狂地摇着脑袋,而后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明明就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哈哈哈哈!”岚青突然疯癫地笑了起来,爬到死者身旁静静看了会,随后猛地拔出那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手,季舒不解地看向沈浥尘,“人既不是她杀的,那她便罪不至死,你拦我作甚?”
“她一心求死,你救得了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沈浥尘看着地上倒在一起的二人,平静地说道,“死对她而言或许才是解脱吧。”
季舒闻言,不禁叹道:“如此倒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不管结局如何,真相都不该被掩埋。”谢知非淡淡说着,面上无一丝波澜。
张念诚见案子已破,凶手也已伏法,倒是对谢知非有些刮目相看,于是赞道:“没想到谢公子年纪轻轻,竟然在刑狱一事上颇有才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方才是本官看走眼了,谢公子可莫要介怀。”
谢知非垂头道:“在下不敢。”
“秋闱在即,谢公子又是今科考生,想必明春金榜题名亦是不在话下。”张念诚制止了谢知非的自谦,捋着胡须说道,“若是谢公子愿意,本官愿向陛下举荐公子入我刑部,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季舒忍不住心内暗嘲,这科举还没开始呢,就想着为自己外甥拉拢人才了。
不过对谢知非而言,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机遇,初入平都,有没有才华倒不是最重要的,背靠大树才好乘凉,天下多少英才雄士郁郁不得志,缺的不就是一个机遇吗?
那么张念诚抛出的橄榄枝,他会接受吗?
“多谢大人抬举,只是在下才疏学浅,能否中举都是两说。”谢知非拱手一揖道,“恐怕要辜负大人的美意了。”
张念诚面上笑意一僵,很快又恢复自然,摆了摆手道:“无妨,本官相信,它日谢公子定能在朝堂一展才华。”
“承大人吉言。”谢知非看了看屋外天色,请辞道:“趁着如今还未入夜,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一语过后,湛蓝衣衫便融入了漫天云霞中。
得知凶案告破,柳棠沁可算是松了口气,这担惊受怕了一天,茶饭不思也没力气下山了,当下便决定在寺中再留宿一夜。
入夜后,沈浥尘并无困倦之意,又闲来无事,便拿了卷佛经看,一时倒也觉颇有意趣。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叩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此时能来她这的人,除了季舒也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