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钟琤威胁了一通,宇文樾接下来的行程便安分了许多。
没了他说的话影响,苏夷安总算能够认真下棋,二人互有来回地玩了几局,苏夷安便有些倦了。
宇文樾很贴心地停下来,自己找本书来看,苏夷安在车厢里闭目休息一会,听见小环掀帘子进来。
他道很热吧?我去给钟琤送水。
不等小环回话,他就拿了牛皮水袋闪身出去了。
宇文樾露出莫名的笑,小环看了他一眼,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苏夷安长舒一口气,他开始觉得小环说的对,宇文樾确实有些不对劲,再加上方才钟琤不明含义的话语,他被话本腐蚀的脑袋瓜子就有些活泛了。
靠近钟琤耳边,非常小声地问道他结仇了吗?
钟琤揽着他,怕他摔下马车,慵懒地靠在那里,狭长的丹凤眼闪过一丝笑意,他轻轻摇头,知道苏夷安怕宇文樾听到,便故意在他手心写字。
怎么不叫我哥哥了?
苏夷安猛地红了脸,想把自己手抽回来,没成。
只好任由钟琤拉着,外面阳光是有些炽热,钟琤把头上尖头草帽戴他头上,眼看着他鬓角被汗湿,心里觉得好笑。
这才只是叫哥哥而已,你昨夜还要我脱衣服。
钟琤看不出来表情,只淡淡写字,好像在控诉,带了些埋怨。
苏夷安心底像是燃起了小火苗,让他摒弃了世俗的束缚,也拉着钟琤的手写道我喝醉了!
而且这人根本没受伤!故意骗他的!苏夷安撅着嘴巴,昨夜他去拽钟琤衣服,怕伤着他,钟琤干脆没躲,任由他作为。
他一边被人按在水中洗澡,一边醉醺醺地要脱钟琤衣服实属流氓行为。
可钟琤很淡定,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见他脱衣不成,还哄孩子似的自己解了衣带,好让他乱扯一通。
苏夷安从未被人如此惯着。
他甚至有种预感,哪怕自己要做更过分的事,这人都不会拒绝。
酒后吐真言。钟琤一横一竖,在他手心慢慢回道,像是拿
羽毛笔挠他手心。
苏夷安已经很控制自己脑海中不该有的想法了,可他才十七岁,还不像钟琤这般老神在在。
心上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足以勾起他心底的绮思。他现在只觉得,只怕是志异小说中美艳的精怪都不如钟琤这样会勾人。
他不言不语,只是单纯地说出那些话,就足以让人心思沉沦。
苏夷安突然就升起一股子罪恶感,他抽回手,背过身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十分纠结。
钟琤右手还在他腰上,山路颠簸,总要注意些好。
苏夷安这副样子,竟然慢慢和伏兔有些重合。
往日在望天台上,他总是懒洋洋的石头模样,伏兔化了形,开始往外跑,有时候和人结仇,有时候和人交友。
每天太阳下山之前,不管他去哪里玩,都会提前赶回来,或是变成菟丝花依偎在他身边,或是以人形坐在他身边。
给他讲述白天遇到的事情。
钟琤从未养过草,更何况还是这般活泛的草,以前伏兔是草的时候,他只需要喂他,让他长大。可等他变成人了,他操心的更多了,要听伏兔哭,听他笑,听他好奇地问题,还要替他解答。
春日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隔壁的祁蒙山上春情泛滥,想要繁衍的心思,隔着一层厚厚的黑雾,钟琤都能察觉到。
那天下午伏兔提早回来了,他告诉钟琤,隔壁山上有只老虎妖向他求爱了。
钟琤的第一反应是,一株小草也能繁育后代吗?
下一秒,他又默默打量自己养大的孩子。他虽化了形,可兔子耳朵和长尾巴一直都在。也许那只老虎是把他当成了白白嫩嫩的兔子,在错误的时间里,把食欲当成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太久没有说话,伏兔气的张牙舞爪,耳朵都支愣起来了,刚想要恶狠狠地踢钟琤,却又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得怎么样啊?
钟琤r>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只老虎会看上一株草。那时他脑海里根本没有人类的审美观念,很多年前,有个很美的女人来到望天台,在这
里捡走了五块不同颜色的石头,他本来是其中一块,却被那女人说冥顽不灵,又把他放回望天台。
他想那个女人说的是对的。
钟琤一整夜都没有回答伏兔,伏兔窝在他身边,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会,哼了一声背过身子,就像苏夷安这般,脸上满是纠结。
他那时虽不懂伏兔在想什么,可接下来一整个春天,伏兔都被困在望天台,一步也走不出去。不仅如此,他还用黑雾阻挡了望天台所在,让那只随意发情的老虎也不能靠近。他虽然不懂,却知道伏兔不喜;他如此霸道一番,伏兔反而亲昵地在望天台上陪了他一个春天,哪怕他嘴上说钟琤是块□□的石头。
可现在,苏夷安身上的气息,分明又带着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