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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乞丐

饭堂里

黎落把玩着叶片说道:“这个有什么用?”

圣罗筷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不是……大人给您……的吗?”

黎落舀起一勺汤,顿了一下说道:“‘拿着去找现在的代理主教’——它只和我说了这么多。”

圣罗以手扶额时险些将筷子插进眼里:“好险——您对……大人的称呼有些失礼了。”

黎落夹起一块不知道什么动物制成的肉排轻声嘟囔道:“……这个也分得出来吗?”

“您说什么?”

“不是……我们那里讨论他人的语气比较暧昧,所以有些不习惯。”

“……抱歉”

黎落插起一块煎饼,然后回答:

“没事……这个煎饼很好吃。”

“合殿……合您心意就好。”

“能出去看看吗?”

“'……可以,但需做些准备,还请您稍候。”

“没关系——”黎落用勺子叼起一块蛋羹“——反正还没吃完。”

“……”

圣罗看着眼前空着的几个碗碟,陷入了沉默:

虽然容貌如此端丽,但若说圣女大人是女子,估计少有人相信吧。

乘上御空梭后,黎落一直在看着窗外,似乎是在瞻仰城市中心的那座高塔,但事实上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袖子里的叶片上。

摩挲着叶片,他回忆起之前的情景……

一切结束后,有清鸣如丝,古树上一枚叶片脱离,凋落在黎落的手中。

接过叶片的瞬间,黎落便感受到了它的不凡,金属的质感,天然的纹路、莫名切合的质量……

【浑然天成】

——这是黎落对手中莹润的第一印象

意识到什么的黎落问:“为什么?”

这个问题有两层意思,但尼古拉斯没有回答任何一层。

树木无声,扉随风启

【拿着去找现在的代理主教——别摘花】

再无它音

黎落沉默良久,然后微笑行礼离开……

那时他没有得到答案,但之后他通过圣罗的举动和代理主祭的主教恭敬的态度已经知道了这枚叶片的作用:

监察者代行者的证明吗……

黎落心里有些烦躁,然后他听到了圣罗的询问:

“再待一会儿?”

“……能去城市边缘看一下吗?”

少年提出了自己的愿望,基于他的愿望,岚城的风雨将要来临……

某处黑暗中,叶片的厮磨变得欢快起来

身为圣城,岚城是包容的,各行各业各种族的人汇聚于此,其中有异人的匠师、妖族的旅者、灵裔的商人……以及乞丐

是的——乞丐

岚城内城从来只有一个乞丐,他是一名狮族,名叫韩熙。

这个“官方认证”的老乞丐的工作地点在城门口,每天每天,人们都可以看见他睥睨天下的姿态,心中鄙视的同时却又有几分羡慕……

如果一切都这么平静的进行下去的话,或许名为韩熙的老狮妖将一直蒙受路人们目光的洗礼……

但世上的事总是无常的:

此刻,韩熙看着身前张开双臂护着自己的银发少女,心中有些唏嘘。

当时残阳斜挂,空中的圣教,雕梁画栋在黄昏的映衬下更显神圣,韩熙冲着极远处戒律塔尖的暗耀浮雕凛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准备说话……

“不关爷爷的事,他是不小心的……”

很显然,这不是韩熙说的,他只是一个听众……

一个很想去死的听众。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虽然已经有了相应的知识,但当亲眼看见时,这个科技与术法结合的世界还是让黎落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的想象力有多么不足

典型的例子就是自己正乘坐着的“御空梭”,水陆空三种环境下均可以使用(当然也有特化型)、内部由半永久法阵或空间折叠技术拓宽了空间,可以乘坐多人,之前能够在短短一个小时环游市中心七圈则些微体现了它的速度。

——而御空梭,是最普遍的交通工具。

黎落想着一路上看见的各个异形种族,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果然不是梦。”

这是他彻底接受事实的证明,过去的一天,尽管黎落将自己完全伪装成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以求活下去,但在他的心中却一直有着一丝夹杂着侥幸的恐惧:

他很迷惑,迷惑是否会在下一个瞬间重新看到自己家中客厅的燃香。

但现在,他确信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因为……

“这太真实了。”

看着远处某个拿着地图的三丈高的巨汉耳边夹着的灵光笔,黎落不由得这么想到。

稍稍安心下来,黎落开始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

古壁浮雕给予的知识、圣女房间的古怪、日记上的“错漏”、沐罗的默认……

即使尚未掌有太多情报,黎落也已足够清楚,自己现在还是在刀尖上跳舞,而且底下就是煮好的沸汤……

——太多人期待着开饭了

怀里的树叶虽然冰凉,但其实烫手得厉害——黎落并没忘记那个代理事务的主祭看见它的反应······

……反应?

“……”

黎落这时才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

“圣罗先生,我想回去了,今天就麻烦您到这里了吧。”

为什么会忘记它……不对!为什么会“忽略”!

黎落意识到了什么,急于返程,但他的目光意外地瞥到了窗外的某人,于是他说道:

“抱歉,请驭手停下。”

御空梭停下,黎落趴在窗户上向着梭尾望去

……很奇怪

外表确实只是普通的……

但为什么……

黎落移开目光,环顾四周的行人,许久后又转身盯着圣罗,后者的眼中有着些许担忧,同时夹杂着迷惑。

黎落眸光闪动,他开始犹豫……

——但只是片刻

“圣罗先生,我能下去看看那位老先生吗?”

在圣罗发问之前,黎落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您去吧。”

圣罗最终同意了,但给出答案的其实不是他:

在圣罗同意之前,黎落便已将手里的叶片放在了胸前的链带上……

御空梭后室中下来了一个执事,扮作随侍的样子,他走到黎落所处的主人位,恭敬地拉开了门

缓缓拉开的缝隙中,露出了黎落将要拜访的老人的模样

圣罗认识他

那个人,是个乞丐